睛里望過來。原來不想挽回那些舊日情感的是她，卡夫卡在心里暗暗對自己說道。他堅定了想要與八角楓分開的決心，為自己已經(jīng)長久冷落疏遠(yuǎn)了八角楓的行為找到了合理的借口。

    “是理查德公爵。”八角楓用近日里一貫冷嘲的口氣對卡夫卡說道，“你最好做好心理準(zhǔn)備，因為他說的內(nèi)容恐怕會嚇你一跳呢！”

    第58章 第十五章 永生國度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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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夫卡走進(jìn)會客室時帶上了門。理查德公爵正坐在窗邊的一個長靠背沙發(fā)上焦急地等著他，卡夫卡一坐下，便熱情地握上了他的手，細(xì)述這兩年來的種種照顧，尤其強調(diào)了幾日前那番變故中，自己對于推舉他頂替侍衛(wèi)長位子的卓偉功勞。當(dāng)一切美好過往在脈脈溫情之下被陳述完畢，理查德公爵又強調(diào)了一番兩人之間已經(jīng)建立了如何不可動搖的友誼并得到了卡夫卡的首肯之后，一個精心策劃已久的陰謀便從他嘴中緩緩道來。它的實施為的是顛覆現(xiàn)有的政權(quán)，讓囚禁在地牢之中的公主奪得皇位，把吝嗇暴戾的王后送上斷頭臺，更為的是讓理查德公爵得到攝政的權(quán)利?，F(xiàn)任王后對于他的猜忌、不信任以及日漸表現(xiàn)出的厭惡讓他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拖延下去了，尤其是在前幾日那失敗了的行刺之后。

    于是，那日益漸長的友誼成了暗藏私心的蓄意盤算，平日里彼此間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一時間黯淡無光。理查德公爵自以為到了卡夫卡回報自己的時候了，而卡夫卡的心里想的卻是，一個終日流連在下等花街，怯懦無骨的人又怎么能相信呢。

    對于理查德公爵的要求卡夫卡并沒有接受，但他給足了理查德公爵自己會接受的希望。如今他們的地位顛倒了過來，趾高氣昂地給予施舍的人成了卡夫卡，他送理查德公爵到了樓下，答應(yīng)三日內(nèi)會有回復(fù)，理查德公爵信心滿滿地離開了?？ǚ蚩ㄘ炄绽飳λ憩F(xiàn)出的義氣讓他沒有產(chǎn)生絲毫的懷疑，有半分的忐忑。

    卡夫卡來到了八角楓房間前，門沒有鎖，敞開著一條縫，八角楓正在里面整理東西。一個堆滿了衣物的箱子剛剛被她合上，自己送她的玩意都被整齊地放在了一張桌子上，衣柜門已經(jīng)被關(guān)上，以往隨處可見的翻開的書籍已經(jīng)被高高地放回了書架，所有的一切都被收拾得好像它的主人不打算回來了。

    藏藍(lán)色的絨布窗簾垂落墻角，沒有一絲光線透進(jìn)來，房間里只有一盞昏黃的床頭燈開著，在地毯上映出大片方格的黑影?？ǚ蚩ㄖ荒芸匆姲私菞鞯膫?cè)臉，在斑駁的光影中，心灰意冷、悵然若失。

    “打算什么時候走？”卡夫卡問道。

    “馬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當(dāng)然是現(xiàn)在走?！卑私菞髡f著拎起箱子經(jīng)過了卡夫卡身邊，往樓下走去。她已經(jīng)換上了褲裝，腳蹬馬靴，看起來英姿颯颯。

    “我送你一段路吧。”卡夫卡沖著八角楓急匆匆的背影說道。

    八角楓停下了腳步，她沒有回頭，沉默了片刻，輕輕地說了句：“好吧?！?/br>
    八角楓安排仆人準(zhǔn)備了兩匹馬，一匹馱運自己路上所需的干糧以及行李，另一匹用于自己代步?？ǚ蚩吹桨私菞鞑]有準(zhǔn)備自己的那份，知道她一早就確定了自己不會和她同行離開。

    兩人一路默然地出了城，這時正是城里的人熟睡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拉起了窗簾，道路上少有人煙，看管城門的士兵也打起了瞌睡，喊了一會兒才醒來放他們出城。

    一直到身后的永生之國成了地平線上一道模糊灰暗的長線之時，卡夫卡仍然沒有回去的意思。過了成片的□□田地便就是看不見盡頭的無邊無際的青草地了，整個草地上萬籟俱寂，耳畔只有突然呼嘯而起的風(fēng)聲和三匹馬踢踏踢踏的馬蹄聲。

    “為什么每到一個地方你都能特別適應(yīng)，甚至到了很快就拋棄了你生活了30年的地方，”八角楓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她問卡夫卡道，“在罐頭大酒店是這樣，這里是這樣，除了山艾荒地。”

    卡夫卡低頭不語，像是在思考該如何回答，又像是將八角楓的問題給直接忽略了。

    “你很討厭羅山城嗎？”走在卡夫卡前頭的八角楓忽然回頭問道。

    “或許吧?！笨ǚ蚩ńo了八角楓一個看似肯定的答復(fù)。

    “其實有一句我說起來特別沒有資格?！卑私菞骰剞D(zhuǎn)過身子，繼續(xù)凝望前方那一望無際的綠色草原，草浪起伏，一群云雀低空滑翔而過。她用一種仿佛是說給自己聽的語氣說道：“往往最想逃避的卻應(yīng)是你最該去面對的東西?！?/br>
    “一路珍重！”

    八角楓聽見卡夫卡的馬蹄聲停了下來，盡管這是自己預(yù)料已久的，但當(dāng)身邊真正空蕩蕩了的時候，她還是感到了一絲讓自己不堪忍受的孤獨。她沒有停下來，繼續(xù)往前走著，她知道卡夫卡正望著自己的背影。八角楓強忍著回頭的沖動，故作瀟灑地哽咽道：“保重！卡夫卡！”

    說完，八角楓想策馬疾馳，將卡夫卡遠(yuǎn)遠(yuǎn)地甩在身后。但是她緊握著韁繩的手阻止了她那樣做。她仍徐徐地前行著，默然地走了很久，身后都沒有傳來卡夫卡離開的聲音。她是在等待卡夫卡回心轉(zhuǎn)意嗎，但是理智告訴了八角楓這是絕無可能的。

    漸漸的，青綠的草地上出現(xiàn)了灰蒙蒙的莎草，大風(fēng)呼呼地刮著，原本晴朗的藍(lán)天飄滿了灰色的烏云。世間的明麗皆暗淡下來，陰沉沉一片。一場暴雨就在眼前，在八角楓視線的盡頭出現(xiàn)了一個孤零零的小店。這時，她才略略地回頭，去看自己來時的方向，不見任何卡夫卡的身影。她也不知道他是何時，轉(zhuǎn)身離去了。

    八角楓感到有一股難以疏解的悶氣淤積在自己心中，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頓時感到視線模糊了起來，大腦昏昏沉沉，疼痛不已，好像被一根重重的棍子猛地敲擊了下一般。她好不容易強撐著策馬來到了那家小店門口，院子里立了一根寫著旅館的幌子，一個店員聽到馬蹄聲從里面滿面堆笑地迎了出來。

    八角楓只能看到店員的嘴巴上下微動，卻聽不清他究竟說了什么，除了怒號的風(fēng)聲，她什么都聽不到了。八角楓身子一歪，徑直從馬上摔下來，黑暗鋪天蓋地地襲上來。她連悲傷的氣力都沒有了。

    八角楓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里，她看見了永生之國里的斷頭臺上跪滿了人，理查德爵士和他的支持者們的頭顱被逐一砍下。臺下到處是喝彩的人群，皇宮的陽臺之上，卡夫卡和王后接受著民眾的歡呼。其實他們只管有熱鬧看，哪里會在意站在上面的是誰呢？看到這些場景，八角楓在心里一陣?yán)涑啊?/br>
    當(dāng)八角楓醒來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中午時分了，店里有一個四十來歲、言語粗俗、但心地和善的廚娘，是她一直在照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