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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撫琴,琴音纏綿柔媚,娓娓動人。 這曲扮桃妝,雖然是當(dāng)下時新玩意,但其實(shí)祁澈早已在教坊里聽過百遍了,只覺乏味不已,幸而阮絮呵呵一聲冷笑打斷了白蕊。 “我當(dāng)是什么好東西,原來是些yin@詞艷曲,哪里的勾欄流出來的,你也敢學(xué)?沒得丟你們白家的臉面?!?/br> 白蕊紫漲了臉,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 “什么勾欄,這種腌臜的話,竟然從你一個大家閨秀口中說出來,到底是誰家丟臉?” 祁澈頗有意趣地看著這兩個女人,十分好奇她們到底還能夠蠢到什么程度,不料沉音大師重重沉吟一聲,及時阻止了二人。 駁斥挑釁 沉音教習(xí)琴藝,本是抹不開朝中權(quán)貴的面子,但他總歸是出家人,始終不喜這些紛亂sao擾,加之作為太子的老師,要是真的拉下臉逐客,就算是阮、白兩家,也不便發(fā)作。 知道兩人已經(jīng)惹得沉音大師心中不喜,一直沉默的清平突然肅容喝斥。 “女兒家拌嘴是閨閣中事,你們難道要讓五皇子看笑話不成?” 祁澈循音望去,對上清平不卑不亢的絕色臉容。 “此是佛門,又是沉音大師座下,二位meimei言語之間,還當(dāng)注意分寸?!?/br> 經(jīng)清平提醒,兩人這才驚覺過來,只恨一時意氣用事,說了些不得體的話,在皇子面前丟了臉,這便都閉嘴,各自面紅耳赤。 清平垂下美麗的眼睛,對祁澈深施一禮。 “讓五皇子見笑了,時候不早了,我等不便久留,也該告退了。” 祁澈還禮,一雙眼睛深深鎖定著她,目光閃動。 “哪里哪里,兩位小姐嬌憨率直,十分可愛,何來見笑……只是,還未聽過小姐琴藝,就這般離開,未免遺憾?!?/br> 清平眉頭輕蹙,露出為難之色。 “我……琴技低微,不通音律,不便獻(xiàn)丑?!?/br> 祁澈尚未發(fā)話,沉音大師先笑道。 “清平郡主太自謙了,方才你一曲廣陵散,高曠卓絕,猶如驚濤拍岸,很難相信竟是出自女子之手,連老衲也十分欣賞。若有機(jī)緣,自當(dāng)向?qū)m中相薦?!?/br> 祁澈聞言,不由多看了清平一眼。原來,她就是那個父母早逝,寄人籬下的清平郡主。這般絕佳的品貌,確實(shí)讓人心猿意馬,如果她的身份,能與那個阮絮或白蕊換一換身份,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豈知清平又是另外一番想法,不顯不露,并不是真的與世無爭,而是,無權(quán)無勢的五皇子,她是看不在眼里的,她自持美貌絕倫,才華無雙,所以她的目標(biāo)只有一個,就是太子妃,只不過她現(xiàn)在還依仗著阮家,不能正面與阮絮相爭,只能隱忍作態(tài),她預(yù)感,總有一天,這個愚蠢張揚(yáng)阮絮會成為棄子,而自己,終將獲得阮府的支持。 阮酥冷眼看著前世最終結(jié)為夫妻的兩人,心中嘲弄一笑,前世祁澈苦苦追求于她,她還為自己的拒絕感到愧疚不已,而祁清平,她則把她當(dāng)作掏心窩子的摯友,誰知這兩人早就和印墨寒一道,把自己算計(jì)得體無完膚,這些人心里,從來就沒有什么真情,不過是利益驅(qū)使,逢場作戲罷了。 許是阮酥心底的嘲諷無意間顯露在了臉上,祁澈察覺,想起她來,他轉(zhuǎn)過臉,有些探究地看向她,正想說什么,阮酥便開口打斷。 “要讓五皇子失望了,我并不會彈琴?!?/br> 祁澈一愣,雙眉一挑。 “不會彈琴?這倒少見?!?/br> 據(jù)他所知,但凡官家小姐,特別是準(zhǔn)備嫁與皇家的官家小姐,從小都被父母培養(yǎng)得很好,眼前的女子自稱不會彈琴,究竟是在效仿清平的淡泊無爭,還是看不上他的身份,故意撒謊? 阮酥沒有解釋,無論祁澈怎么認(rèn)為,她都不在意,因?yàn)樗匏瑓拹核?,她寧可得罪他,也并不打算討好他?/br> “讓五皇子見笑了,我家大jiejie是真的不會彈琴,因?yàn)樗孕∵B琴也沒摸過,今個兒還是第一次,根本不通音律,哪敢在五皇子面前丟丑呢!” 說話的人是阮絮,剛才沉音大師表示會對宮中推薦清平,她已是不快,如今逮著阮酥的軟肋,又重新振作起來,雖然阮酥曾為她求情,但阮絮心中卻沒有多少感激,她天生就討厭阮酥,就必須要把阮酥踩在腳下,她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羞辱阮酥的機(jī)會。 阮酥笑笑,阮絮是該得意,阮風(fēng)亭偏心,明明兩個女兒都是嫡出,卻如此區(qū)別對待,阮絮從小有最好的師傅手把手教,而她,只不過是被送到外頭的家學(xué)里隨意打發(fā)了,根本沒有接觸琴棋書畫的機(jī)會,而她后來所會的圍棋和書畫,都是印墨寒手把手教的…… 那段日子,她偷偷溜到南廂房印墨寒的住處,他便執(zhí)著她的手,在宣紙上落墨,勾勒出兩道身影,然后含笑望著她的眼睛道。 “你看,這是你,這是我,咱們兩人永不分離,可好?” 鼻尖有些發(fā)酸,阮酥不知道,為何突然想起那么久遠(yuǎn)的事,但想起印墨寒,她的心情便不好,心情不好,就不打算讓阮絮繼續(xù)逞口舌之快,于是那雪白的手指撫過琴弦,嗤笑一聲。 “你以為我不會彈琴便不通音律嗎?那只是meimei你對音律的見解太膚淺了而已,浮萍落露,黃鸝鳴柳,微風(fēng)拂竹,石過清泉,一切皆是音律,又何須絲竹之亂耳,管弦之勞神。境由心轉(zhuǎn),相由心生,就如心中有佛,所見皆佛,念是佛念,見是佛見,行是佛行。meimei在無為寺聽了這么些佛經(jīng),竟然沒有半點(diǎn)了悟?” 如何收場 阮酥這一番話,顯然震撼了沉音大師,他雙手合十,念了句佛,嘆道。 “沒想到女施主如此年幼,便能一語參破禪機(jī),對音律佛法有如此深遠(yuǎn)的了悟見地,實(shí)屬難得,難得??梢娕c佛有緣……” 沉音大師哪里知道,前世的阮酥,在青燈古佛前整整呆了一年,不知念了多少佛經(jīng)來解脫痛苦,可她最終明白,佛救不了她,能救她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阮絮哪里想得到,不過一句諷刺她的話,竟被她化作佛偈反諷自己,顯得自己如此庸俗粗笨,她憋得滿面通紅。 “你!你瘋魔了,彈個琴也能扯到佛經(jīng)?!?/br> 阮酥沒有和她爭辯,在沉音大師和祁澈深深的注視中,微一欠身,轉(zhuǎn)身離去。 祁澈注視著她的背影,終于擰起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