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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無異,奇的是里頭空無一人,嘉靖帝望著地上縱橫交錯的拖痕,又掃了一眼悄悄擦汗的陳家人,沉默半晌,轉(zhuǎn)身出了院子。 叩首送走嘉靖帝的鑾駕,陳府別苑的管家面無血色地爬起來道。 “大事不好,速速回京通知大人!” 嘉靖帝坐在厚厚的錦榻之中,冷著一張臉,姚綠水半聲也不敢吭,陪著他一起沉默,不一會,內(nèi)侍道“洪大人前來御前復(fù)命?!奔尉傅鄄艔纳钏贾谢厣瘢鲁鲆粋€字, “說?!?/br> 只聽洪松沉聲稟報。 “臣悄悄潛入那院子查探了一番,發(fā)現(xiàn)那地方應(yīng)是一個練兵場,地上的拖痕都是匆匆藏匿兵器架導(dǎo)致的,從那些家丁行動的姿勢來看,也明顯是練過武的。” 嘉靖帝袖中的拳頭慢慢握緊,他銳利的目光突然轉(zhuǎn)向旁邊的姚綠水。 “方才陳家別苑那個人,你認得?他是誰?” 姚綠水立馬露出驚恐之色,連連搖頭否認。 “不,臣妾不認識?!?/br> 她的慌張神情馬上出賣了她,嘉靖帝耐著性子,慢慢從齒縫里迸出一句話。 “你究竟是忠于朕?還是忠于陳家?” 姚綠水俏臉煞白,幾乎是瞬間便從錦榻上滾下來,跪在嘉靖帝腳邊,淚水連連地磕頭道。 “臣妾、臣妾自從入宮,心里便沒有陳家,只有陛下一人,陛下既一定要問,臣妾就算是背棄陳妃娘娘的知遇之恩,也只能將自己知道的全盤說出了?!?/br> 嘉靖帝的臉色更綠了,他隱隱感覺到,陳妃一定在背后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果然姚綠水諾諾地哭道。 “那人叫陸進恒,是陳家旁支女兒所生的侄少爺,他和陳妃娘娘乃是青梅竹馬,陳家決定送娘娘進宮前,他還曾上門鬧過事,臣妾那時候還年幼,對這些事也記得不大清楚了,只因陸進恒的父親乃北魏貴族,有北魏血統(tǒng),五官實在特別,所以臣妾記得他的摸樣……臣妾聽說自娘娘進宮后,陸少爺就回了北魏,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所以有些驚訝……陛下可千萬不要遷怒娘娘,畢竟那都是進宮前的事了,娘娘又為陛下生了七公主,就算有舊,也早該斷了……” 其實這些事,姚綠水全是從阮酥的信里得知的,她確實見過陸進恒,但他和陳妃的私情,她當真一無所知,陳家保密工作一向做得極好,怎么會讓她這等低賤的舞姬得知這等秘密,所以她也有點忐忑,若阮酥只是為了誣陷陳妃,那么真相大白之際,她也是跑不掉的。 其實姚綠水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她并不知道,陳侯最寵愛的姬妾正是文默的入幕之賓,德元公主早就掌握了陳家許多把柄,只是她需要一個有能力的人,來握住將這把刀送入陳侯的心臟。 阮酥便是那個人。 棲鳳宮中,頤德太后放下碧玉藥盞,雙眉一挑,驚詫至極。 “你是說陳家當真想謀反?” 阮酥笑笑。 “陳侯其實并不是一個安于現(xiàn)狀的人,陳家壯大至此,本已再無所圖,可人的欲望總是不斷攀升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總歸還是人下,他明明也貪圖享樂富貴,卻能克己奉公隱忍多年,太后不覺得很可怕嗎?如果不是有天大的野心,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一番話說得頤德太后沉默了,阮酥明白,陳侯其實并不想造反,只因頤德太后內(nèi)心深處是不愿動陳家,不這么說,很難讓她下定決心。 豢養(yǎng)精兵死士這種事,朝中很多人都在做,包括她爹阮風亭,但嘉靖帝的突然駕臨,確實會讓陳家人本能地懷疑是陳侯犯了事,會故意去藏去掩,所以事情就變得可疑起來。當然,這些只是推波助瀾的,最最重要的是,姚綠水成功地讓嘉靖帝發(fā)現(xiàn)了陸進恒。 如果說,暗中建蓋豪宅,私藏稀有珍寶,培植私兵這些都不足以讓嘉靖帝對陳家下狠手,那么陳妃那個藕斷絲連,有著北魏血統(tǒng)的情人呢?再進一步,如果嘉靖帝認為,自己捧在手中十多年的掌上明珠,竟然不是親生,又當如何呢? 阮酥輕輕地笑了。 別說是天子,只怕就連民間的普通男人,都難以接受吧? 印墨寒給玄洛扣的罪名是通敵叛國,也好,她就將這頂大帽子轉(zhuǎn)送給陳家! 283 請君入甕(上) 當聽到嘉靖帝怒氣沖沖地回到皇宮,頤德太后與阮酥都明白計策奏效了。幾乎在嘉靖帝跨入宮門的當口,頤德太后便領(lǐng)著純貴、純安在宮墻下攔住了他。 “皇上,玄洛一事還請謹慎為之,莫要聽信讒言!” 開門見山地,頤德太后便拋下這句話,話中的懇求語氣讓嘉靖帝渾身一繃,他抬起臉,也不顧周遭跪了滿地的內(nèi)侍、御林軍侍衛(wèi),不悅道。 “太后聽聞朕回宮,不是來噓寒問暖,卻是掛念著一個無足輕重的外人,讓朕實在心寒!” 雖然已過了承歡膝下的稚齡,可是親生母親對玄洛的過分關(guān)懷,讓嘉靖帝勃然生怒。換在從前,雖也覺得古怪,不過他睜只眼閉只眼,區(qū)區(qū)一個奴才,太后想多寵一些便一些吧,左右只是老人家的消遣,一個不全之人也無法構(gòu)成什么威脅,犯不著為他和母親置氣。可是現(xiàn)在得知玄洛竟是那通敵叛國之徒,頤德太后還這般維護,顯然已成了是非不分助紂為虐的樣板,嘉靖帝心中對玄洛不免更恨上幾分,究竟用了什么迷魂陣,竟把太后哄得團團轉(zhuǎn)? 見皇帝神情不善,頤德太后嘆了口氣。 “若玄洛真是那十惡不赦之徒,便是你不出手,哀家也堅決不容忍;可是這么多天,玄府也查抄了,皇上可找到什么明證?想必還沒有吧?玄洛那孩子哀家看著長大,秉性是什么,皇上也最為清楚,這些年更是忠心耿耿為朝廷做了不少事,若玄洛真要通敵叛國,只讓jian細喬裝匠人,簡直是辱沒了他的本事!況且,他這些年來,樹敵過多,偏生在離京時候出事,說起來未免也有些湊巧。還請皇上三思,萬萬不能讓小人當?shù)?,傷了忠良的心啊……?/br> 所謂知子莫若母,頤德太后這番話可謂說到了嘉靖帝的心坎上,他隨一沉思,便也覺得有理。祁澈與陳博裕走動頻繁,而印墨寒又是祁澈之人,而之前玲瓏閣之事便是幾個不常在御前走動的官員聯(lián)名提出的,正因為那些人和玄洛沒有冤仇,一切都從社稷考量,便讓嘉靖帝當場震怒,現(xiàn)在想來,會不會也是一出借刀殺人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