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都是蒼白，唯有一遍又一遍地道歉，懇求他的原諒。

    “是我錯了……對不起……師兄……”

    “夠了！”

    屏風后的人聲音中透著煩躁。

    “我是什么？我是誰！阮酥，在你為印墨寒難過心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

    阮酥驀然睜大眼睛，有些跟不上玄洛思維的跳躍。

    “印墨寒，我沒有……”

    玄洛胸口激烈起伏，那些蛛絲馬跡鋪天蓋地猛地下扣漸漸凝結(jié)，猶如一張密集的蛛網(wǎng)，早已逼得他瘋狂！終于，玄洛深深嘆了一口氣。

    “如果我只是你復仇的一枚棋子，那我愿賭服輸。阮酥，你走吧，從今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走？他趕她走？

    阮酥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壓抑的哭泣也在一瞬間決堤。若是一走了之，只怕今生便注定與玄洛成為陌路。不，不——阮酥搖著頭，想也沒想便走上前，慌亂而茫然地道。

    “不，師兄，我不走。是我錯了，你這么懲罰我都可以，不要趕我走?！?/br>
    看著她含淚哀傷的眸子，玄洛心如刀絞。好幾次都有伸手想把她擁抱入懷的沖動，可是到了最后卻還是逼著自己冷硬轉(zhuǎn)身。

    他自問不是心胸狹窄之人，經(jīng)歷了家破人亡，很多俗世常態(tài)他已然看開，不過——

    阮酥這一次真的觸露了他的底線，若是就這樣罷了，母親怎么辦，玄家那些含冤而終的人命怎么辦？一個鮮血淋漓的滅門慘案，不想在心愛之人眼中，竟成了斬殺敵人的利器？有一便會有二，有朝一日，若有需要，自己會不會也被她揮刀成刃，毫不留情拋棄？

    “你走吧……”

    玄洛深深閉眼。

    “趁我還舍不得對你下手之前走吧……”

    “不——”

    阮酥呼吸一痛拼命搖頭，哭得撕心裂肺。

    “師兄我們重新開始，我不要離開你，求你不要拋棄我……”

    “是你拋棄了我?！?/br>
    玄洛聲音前所未有地決絕，也帶了哽咽。

    “酥兒，我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糟糕。不過還好……現(xiàn)在你很好，我也還好，或許在我們都還沒有喪失理智之前分開便是好的……”

    他怨她，怪她，若說恨，有，卻還沒有達到致命的地步，不過已經(jīng)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她？強顏歡笑，貌合神離，不是做不到，可是刻在靈魂深處的愛人，這些徒有其表的虛浮表演，便都變得蒼白無力，他發(fā)現(xiàn)實在難以撿起這平素最擅長的偽裝。

    阮酥痛，他又何嘗不難過？

    燭影把玄洛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阮酥滿面淚痕。也不知過了多久，玄洛轉(zhuǎn)身離開了屋子，阮酥看著他越來越遠，逐漸看不見，臉上絕望一片……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玄府，小雪飄搖，她攏了攏身上的大氅，一種類似于孤魂野鬼的心情霎時席卷了阮酥的靈魂。

    重生為人，便是為了復仇而來，可是失去玄洛的瞬間，她卻覺得此生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的必要……兩世為人，最后卻都是與愛絕緣，阮酥想笑，可張了張嘴，卻換來了牽筋帶骨的悲痛，心口的痛楚逐漸放大，漸漸席卷了她的神經(jīng)，終于，她腳下一個踉蹌，兩眼一黑便沒了意識……

    ps：不好意思大家，今天早上醒來才發(fā)現(xiàn)昨天更新的那章有一個大bug，祁金玉是秋初出嫁的，所以不可能在同年冬日懷孕生子，呃，寫著完全忘記了時間軸。網(wǎng)易的更新已修改，不過其他平臺的恐怕無法同步更改了，就此更正一下，祁金玉尚在孕中。實在對不住，鞠躬，謝謝大家~~

    291 狹路相逢

    “這么一個大活人，突然沒有了，大哥，你說她的家人會不會找她？”

    “怎么找？左右我們已經(jīng)出了京城了，難道你要把她送回去？”

    “可是……”

    “你若想回去嫁給阿古麗那個老女人的話便去吧，阿兄絕對不會攔著你！”

    一句話，把小小少年的聲音生生逼了回去，旁邊自稱“大哥”神情冷傲的男子勾唇一笑。

    “去吧，他們不是說只要你找到了妻主便不再為難你的家族，左右也出來這么多時日了，現(xiàn)在總算也有了個交代?！彼沉艘谎垴R車上眼睛緊閉的女子一眼。

    “雖然這女子看起來年紀大了點，人也長得孱弱，配你是稍差了些，不過看在是救急的份上，你便不要嫌棄了……”

    他話還未說完卻見對面的少年面露古怪，頻頻給他使眼色，循著他的視線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口中那個“看起來年紀很大還長得孱弱”的女人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尉遲律摸摸頭，盡可能露出了一個溫暖無害的笑，用流利的漢語道。

    “姑娘，你醒了？你寒癥突發(fā)，暈倒在大街上，若不是在下的兄弟阿海出手相助，此刻想必你已經(jīng)去見閻王了?！?/br>
    雖然有些連哄帶嚇的味道，不過他說的可是事實，若不是尉遲海多管閑事，他可不會多帶這個危險的貨物出京，要知道拐賣婦孺，私帶活人，若是被發(fā)現(xiàn)可是大罪，特別是對他們這些來自異國商販。不過看著姑娘孤零零一人暈倒在街上無人問津，想必也是無家可歸之人，他們出手相救也是功德一件。

    他豎起耳朵，正等待那女子開口，卻見她睫毛撲閃了下，卻是一言不發(fā)。

    “怪了，難道是個啞巴不成？”

    意識到這個問題，他有些遺憾，轉(zhuǎn)繼又攢起一副得體的笑意，尉遲海渾身一抖，阿兄這幅表情向來便是壞事得逞之前給人下套的慣常動作，盡管做得十分文雅，卻是十足的jian商形容。他警惕地看著自己的兄長，見女子卻是一副懵懂形容，默默替她哀傷了一下。果然，只聽尉遲律用好聽的聲音繼續(xù)道。

    “你們中原人不是有一句話，對待救命恩人無以為報便以身相許?！蔽具t海正聽得一愣一愣，阿兄已經(jīng)把他撈過來，“姑娘，在下這位兄弟雖然年紀尚輕，卻是一把人才，再說，昨日你的衣裳可是他換的哦，你們中原人最注重名節(jié)……”

    “阿兄——”

    尉遲海漲紅了臉，大聲制止。尉遲律卻完全不予理會，一邊說，一邊打量眼前人的神色，左右她落在他們手上，便是不干也得干?？上又皇窃谀窦毬犃藥拙湓捄螅阌珠]起了眼睛不予理會，看上去似乎疲憊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