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可識字？”

    純?nèi)莶恢?，只得愣愣搖頭。

    “奴婢自小家貧，未曾上過學(xué)堂，純?nèi)缬质莻€念過書的，有個字啊紙啊的，都是由她管著，因此太后并未想起讓奴婢習(xí)字……”

    “幸好……”

    阮酥嘆了口氣，垂眸對純?nèi)莸馈?/br>
    “姑姑，這件事有多嚴(yán)重，不必我說，想必你也知道，若想留得一命，你只能對自己狠一些了?！?/br>
    日頭才升，棲鳳宮便傳出消息，頤德太后身邊的親信純?nèi)莨霉?，因誤食綠礬，燒爛了喉嚨，半截舌頭都熔壞了，別說言語，連聲音都發(fā)不出半點(diǎn)來，而那綠礬狀似水晶，怎會混入食物中竟察覺不到？雖然奇怪，卻也沒有誰會去注意一個小小的宮婢，因?yàn)樘炝習(xí)r分昭陽殿走水的事，已經(jīng)讓眾人無暇顧及。

    這場火來得十分蹊蹺，據(jù)說因?yàn)轲埢屎缶捶鹦恼\，每日佛堂內(nèi)香火都不能斷，可巧新?lián)Q的值夜小太監(jiān)是個粗心大意的，半夜添了香火之后，竟在佛堂上睡著了，乃至火燭燎了帳子，一路燒到了昭陽殿內(nèi)，帝后撤出昭陽殿時，恰巧一根梁柱被燒倒，饒皇后發(fā)現(xiàn)，奮不顧身地為皇帝擋下柱子，自己卻不幸罹難。嘉靖帝悲痛欲絕，追封其為孝賢皇后，予與風(fēng)光大葬。

    送葬之日，文武百官林立，妃嬪公主、命婦咸集，滿城上下皆是縞素，印墨寒作為養(yǎng)子，奉嘉靖帝之命為饒皇后奉牌位，這本是祁宣應(yīng)該干的事，現(xiàn)在卻由祁默代勞了，幾欲崩潰的祁宣哪里能夠接受，他竟失控地沖到印墨寒面前欲奪牌位，被七王妃常行芝拉住還不住痛罵。

    “印墨寒，你個假仁假義貓哭耗子的卑鄙小人，憑什么替我母后奉牌位！當(dāng)初我們母子如此信任你，你卻背信棄義，把我們當(dāng)做你一步登天的踏腳石，把牌位還給本殿下！你不配！我母后泉下有知，也會不得安生！”

    堂堂一個皇后，死得如此突然，其中不乏可疑之處，然而大家都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祁宣心中也能猜到三分，可是他不敢去找嘉靖帝理論，又不知害饒皇后身死的人是誰，便只能將自己的憤怒和悲痛向奪走他地位的印墨寒發(fā)泄出來，印墨寒只是悲憫地看著他，淡淡道。

    “七弟，母后尸骨未寒，你卻在此胡鬧，實(shí)乃不智之舉?！?/br>
    果然，祁瀚很快便奉嘉靖帝之命走過來給了祁宣一個巴掌，并將他一把拉開。

    “你堂堂皇子，又不是七歲小兒，在母后喪禮上大吵大鬧成何體統(tǒng)！你還是個男人嗎？本殿下傳父皇口諭，若你不能控制自己，扶靈便不必隨行了！”

    祁宣一愣，掛著眼淚看向龍椅上的嘉靖帝，只見他面色冷凝，目光中除了失望，還有厭惡，不由萬分后悔，只得垂頭喪氣趴在饒皇后棺槨上嗚咽痛哭。

    阮酥易容成萬靈素的摸樣，混在公主小姐之中，看著那雕花砌鳳的棺槨，不由有些感嘆嘉靖帝的狠心，但她也能理解，饒嬋君若是活著，也注定下半生在冷宮度日，還會影響印墨寒繼位，不如以死保全一個美名，饒家面上也有光彩。

    而這一群哭得悲痛欲絕的人中，除了祁宣、饒家子嗣，還有單純的十公主祁金晶外，只怕沒有半個人是發(fā)自內(nèi)心吧！阮酥冷冷地想著。卻不知何時，玄洛已悄然來至她的身邊，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

    “你的身子，可還受得??？”

    雖然已經(jīng)出了月子，但皇后喪禮，大家都得規(guī)規(guī)矩矩，哪里能夠偷閑，阮酥體弱，玄洛遠(yuǎn)遠(yuǎn)看著，已是擔(dān)心不已，偏又拗不過她。

    阮酥嚇了一跳，偷偷看了不遠(yuǎn)處吸著鼻涕的祁金晶，小聲責(zé)備玄洛。

    “我沒事！你怎么過來了？”

    玄洛笑道。

    “別怕，這么多皇親國戚，身為皇城司九卿，自然要各處巡查，有備無患，何況現(xiàn)在，這些人都忙著做戲，誰有功夫注意你我?！?/br>
    說著，他指了指前頭的祁澈夫婦，只見那兩人一個步伐踉蹌滿面悲戚之色，一個腫著眼泡不斷抽噎，阮酥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諷刺道。

    “倒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這是死了親娘，誰又曉得，若是沒有外人在旁，這兩人只怕都要笑出聲來了吧！”

    玄洛壓低聲音。

    “酥兒認(rèn)為人油之事，與祁澈夫婦有關(guān)？”

    阮酥眉頭微皺，搖頭道。

    “我不敢肯定，但這個局明顯一開始便針對皇后設(shè)的，且策劃了不止一日，先是純貴，后是人油，都是皇后的催命符。饒嬋君縱然有所防備躲過了純貴一事，卻還是沒有逃過這最致命的加害，不過按說祁清平與饒嬋君并沒有多大的仇怨……若要下手，也是先向著我來才對啊……”

    玄洛語帶醋意地道。

    “或許是你被印墨寒保護(hù)得太好了，她無從下手?！?/br>
    阮酥一訕，不自在地轉(zhuǎn)移話題。

    “還有一個人，雖然她現(xiàn)在不在京城，但是論起動機(jī)來卻更加充分?！?/br>
    玄洛與她對視一眼，彼此已是心照不宣，他微微笑道。

    “所以你懷疑，饒后之死，便是幕后之人送給她的投名狀？只為將來中原大亂時，北魏能夠出兵助他們一臂之力？”

    阮酥點(diǎn)頭。

    “萬事皆有聯(lián)系，饒皇后雖與印墨寒面和心離，她的死看似與我們無害，但環(huán)環(huán)相扣，便不是如此了，何況……那人雖針對饒后，卻算計(jì)到了鯉兒身上，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過任何膽敢傷害我兒子的人！”

    玄洛見她雙眉倒豎，目放寒光，不由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強(qiáng)調(diào)。

    “是咱們的兒子。酥兒放心，下次決不會有類似的事發(fā)生，你別忘了，北魏之事，可不是那蠢公主一個人說得算的，若北魏非要與我們作對，便先讓他們自家天翻地覆如何？”

    阮酥愣了愣，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不由與他相視一笑，又很快抽手移開目光，玄洛輕咳一聲，重新恢復(fù)一臉冷肅，轉(zhuǎn)身吩咐皓芳等人加緊戒備。

    362 平亂賊禍

    饒嬋君的死，讓嘉靖帝越發(fā)疑神疑鬼，覺得所有人都要害他，每個人都要來取他的性命。他脾氣變得十分古怪，除了印墨寒，便不再讓人接近；加之近來本就身體不好，如此一二日，人便枯瘦了一大圈，眼眶青黑，整個人精神狀況都變得十分糟糕。

    頤德太后看在眼里，似乎也蒼老了好幾歲。

    “怎么會變成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