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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如今是不吃這套的,挑了挑眉道,“雪泠宮前我斬了紅繩,是為情斷;承天殿上你將我逼入死地,是為義絕。我仙骨是你親手所剮,受你攝魂而投忘川,縱然僥幸留了一命,但與你早已情斷義絕。既然情義不再,那請問有風(fēng)上仙,如今天地六界有哪條王法是可以責(zé)令我不準(zhǔn)婚配的?你又有何資格不準(zhǔn)我婚配?你倒干脆送我去仙界將我正法好了。” 我輕飄飄地吐出這番話來,自覺甚為在理,巴巴地想要他亦認(rèn)可。 然他高挺的身形頓時有些不穩(wěn),清俊的面龐青了又白。 只是我到底還是低估了他,沒想到他這般人物也會不講道理也會耍無賴,“如此你便在此待著吧,等那千允墨陽壽盡了,我再來考慮是否放了你?!?/br> 說罷他重重一揮衣袖便揚長而去,徒留我獨自在原地傻了眼。 ☆、至陰之魂 我眼睜睜望著水墨色的身影逐漸遠(yuǎn)了,而后消失在云朵之中,不由得大急,心中懊悔不已。 做了幾百年的生意,怎地一遇上他還是這般地不冷靜,在此等情勢下竟還呈口舌之快。 這下可好,千允墨這會兒該急得把整個京師都快翻過來了,也不知他有生之年是否還能看得到我。 我急得直跺腳。不行,得去有風(fēng)殿中尋一尋是否有脫身的法寶,反正我從來也不是什么君子。 正想轉(zhuǎn)身朝那浮生殿中奔去,卻忽然遠(yuǎn)遠(yuǎn)地飛過來一個仙童,穿越過海面,穩(wěn)穩(wěn)地落在我面前。 那仙童是個少年的模樣,身量未足,想來年紀(jì)不大。 都說玄羅門規(guī)矩極好,然他竟很是掩不住好奇,偷偷地打量著我,那眼神令我有了種他從不曾見過女的的錯覺。 “姑…姑娘……”他有些結(jié)巴,“上仙命我來帶姑娘進去休息?!?/br> 我點點頭,跟在他后頭進去了。 浮生殿這名字聽著十分氣派,外頭看上去亦是很宏大的樣子,然而里面屋宇卻不過兩三處,陳設(shè)大多是竹制的,十分簡潔而雅致。 我瞧著瞧著便笑了,“這般樸素的屋子,你家女主子竟也瞧得下去?!?/br> 天上的那位公主是出了名的喜好奢華,傳說連她的床帳都綴著圈東海夜明珠,想來她對有風(fēng)果真是真愛了。 那仙童聞言卻是滿面的疑惑,“女主子?我們浮生殿向來只有有風(fēng)上仙一位主子,姑娘說的可是有容上仙或是黎瑤上神?” 我怔了怔,唔,難不成菡萏不曾來過?也難怪有風(fēng)他敢將我藏在此處了。 我故意面帶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我困了,可有休息的地方?” 那仙童點點頭,徑直將我?guī)нM了一間臥室,恭敬地道,“這是上仙的屋子,姑娘請自便。” 呵,那人還真當(dāng)這般地放心我。 我不動聲色地謝過他,待他出去后嚴(yán)嚴(yán)實實地關(guān)好門開始上躥下跳起來。 這不大的屋子霎時被我翻了個底朝天,連床榻都翻來覆去了許多遍,竟只有些尋常的物事,哪里像個上仙的居所。 我氣餒地踢了一下腳邊的花架子,誰知上面的那盆蕙蘭隨之晃了晃,而后墻上竟顯出一道門來。 我心頭一喜,好家伙,竟在自己家中也布了障眼的結(jié)界。 我忙閃身入內(nèi),這間屋子極大,幾乎是臨空嵌在峭壁之中的,三面透光,唯獨有一面依次列著好些大大的書柜,盛滿了各式各樣的簡譜古籍。 最外處擺著張竹制的書桌,筆墨紙硯一應(yīng)俱全,臺上攤著本記載著苗疆風(fēng)情的天書,想來是他最近閑來無事翻閱的,可倒不曾想他竟然還有這等閑來無事的時光。 不過吸引我卻是天書旁的那只檀木錦盒,以我在人間的見識,這種盒子里擺的必是寶貝。 我屁顛屁顛蹦了過去,打開一看卻未免失望,原來里頭竟不過是一面青銅鏡罷了。這鏡子有何稀奇的地方? 我將它拿了起來在手上來回摩挲著,只見鏡面十分潔凈,邊緣的銅邊也锃亮光滑,顯然是常用之物了,可怎么看也不過是面普通的鏡子,為何卻是越打量越覺得眼熟? 我眼睛一亮,沒錯了,這便是當(dāng)年父君為我打造,我用來看了幾千年戲文的塵世萬花鏡。 可這鏡子不應(yīng)該被閑置在雪泠宮中么?怎么會被有風(fēng)拿了去?以他的本事煉造這樣的寶器應(yīng)不難吧,為何拿了我的? 我想得頭疼,罷了,找不到脫身的法器,找到這面鏡子也不錯,且先看看千允墨的情況如何,就是不知這鏡子只能看到戲臺子的禁制去了沒有。 虧得我還記得這鏡子啟動的咒語,不過才念上兩句,這鏡子便有了反應(yīng)。 我大喜,忙屏氣凝神往千業(yè)侯府尋了過去。 以我如今僅剩的那點微末仙資cao控塵世萬花鏡委實過于耗費心力了,沒過一會便已有些精神不濟,可我沒法不去知道千允墨當(dāng)下的情況,只得強撐了下去。 鏡中的畫面終于轉(zhuǎn)到千業(yè)侯府門前,可令我訝異的是門口的紅綢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門楣上觸目驚心的白絹。 門口駐足著兩個路人,正在嘆息著指點議論。 “這侯府世子一世風(fēng)流,誰想?yún)s落得如此的下場?!?/br> “可不是,好不容易定下性子成了婚,新娘卻在洞房里無故消失了,換了誰不氣急攻心?” “唉……沒想到世子平日瞧著那般紈绔不羈,竟有如此嚴(yán)重的心疾……” 我心下一驚,忙將畫面推了進去,里面竟也掛滿了白絹,全府皆著素縞。 我循著愈加清晰的哀慟哭聲到了廳堂,卻見其中放著一棺靈柩,我那婆婆榮華夫人生了許多華發(fā),似是一夜之間成了垂垂老嫗,佝僂著背脊撫著棺面哭得不能自己。 汗珠大滴大滴從額上滲了出來,我勉強維系著心神往那黑白的靈位上看去,“千業(yè)侯府世子千允墨之靈位”。 我眼前頓時一陣眩暈,再也支持不住,鏡中的畫面也隨之黑了下去。 我伏在桌上大口大口地喘氣,淚珠不停地往下掉,十世追逐,他在人間的最后一世,我還是沒能予之幸福,雖說他的壽數(shù)早已由閻王定下,卻終歸是為我而死。 幽溟啊幽溟,你叫我何以為報? 不過這一世,究竟我已與他拜過天地,確確實實是他名分上的妻,他的身后之事我又如何能夠心安理得地置身事外? 我回到殿外,緩緩走向懸崖,此時云層漸稀,依稀可見下面驚濤層層,拍打在山石上發(fā)出巨大的浪聲。 只要出了玄羅門,我就能喚來溶月幫我。 父君在我身體里設(shè)下的結(jié)界,既能保我從忘川噬骨的河水中全身而退,這區(qū)區(qū)海水理當(dāng)奈何不了我吧? 額,就是此處委實也太高了些。 罷了,是生是死便賭一把。我閉上眼縱身一躍,感受到凜冽的氣流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