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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至極,透亮的紫晶泛著光暈,將那些刀子一般的目光襯得愈加明晃晃亮堂堂,嗖嗖得向我射了過來。 莫名成了眾矢之的,我渾身一凜很是委屈。 倏地便想起妙華曾同我講的八卦,說是仙界中愛慕有風的女子甚多,我還很嗤之以鼻,如此看來所言非虛嘛。 思及此我朝身旁的人霍霍磨了磨牙,卻乖覺地跟在他身旁,垂著頭認了命不敢再造次,否則落在旁人眼中那叫得了便宜還賣乖,我便要被生生凌遲了。 一片鶯鶯燕燕中我瞧見了正在左右逢源盡著地主之誼的蓬萊仙子夙夕,到底是見過風浪的,還算十分鎮(zhèn)定。只是當見著有風攜了我進去之時,神情略有些驚慌。 然她極快地定了定神便迎上前來,裝作什么也不曾發(fā)生的模樣。 有風身份尊貴,貴賓座自是有他一席??赡且彩莻€萬眾矚目的所在,吃不得盡興,動不能隨意。且我這會兒雖有輕紗覆面,卻是沒名沒分的委實尷尬。 我裝作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朝他求饒,一下擠眉弄眼,一下?lián)笓杆恼菩?,他卻不為所動,緊緊牽著我穿過偌大的廳堂。 這下可好,一路密密麻麻的芒刺嗖嗖插了我滿滿一背脊,還有那此起彼伏的心碎一地的哐當聲,合奏出一曲哀怨纏綿的心殤。而當我終是硬著頭皮擠在他身側(cè)坐下時,這曲心殤奏得愈發(fā)激烈,生生被推向了高潮。 我這廂如坐針氈,有風卻好似嫌我死得不夠徹底,伸手替我捋一捋頭發(fā),也做得忒得自然。 我腦袋一陣發(fā)麻,僵著脖子扭頭瞪著眼警告他,卻見他手上拿著片曼陀羅的葉子,淡然道,“在花田那種地方滾來滾去,也不嫌臟得慌。” 我剛想大聲反駁一句“那是我想的么”,然不知為何鄰座的月老兒將正正喝下的一口酒噴了滿桌,咳得一張老臉通紅,白胡子一翹一翹的。 連正在我們桌前舞得很是賣力的紅衣仙子也一個趔趄跌在地上,看樣子是崴了腳了。 我很是同情地瞧著她,惋惜地直嘆氣,難得如此賞心悅目的舞姿半途夭折,可惜了。 再抬了頭不經(jīng)意地一瞧,心口好一陣哆嗦。倒好似失誤跌倒的是我,落在我身上的耐人尋味的目光也忒得多了些。 罷了罷了,反正我也不是什么臉皮薄的,既來之則安之,也不能辜負了我屁股底下這方鳳毛麟角的貴賓座,這么想開了我也便心安理得起來。 然這場盛會從頭到尾,除了那半途傷退的紅衣仙子跳的舞可還帶勁之外,其余都乏善可陳,很沒什么滋味,著實令我很有些失望。 倒是壓軸登場的東道主夙夕,一曲清歌曼妙無邊,無端惹人傷懷。 然過后幾日,有風上仙在舞樂盛會上攜了個女伴的事情便沸沸揚揚傳開了去。傳聞中那女子蒙了面,然他在雪泠宮待的多,卻是很輕易地便牽扯到我身上。 據(jù)在場之人的描述,那莫如郡主天生便是個狐媚子,媚術(shù)了得。眾目睽睽之下暗送秋波不說,還光天化日在花田中……咳,總知很不知害臊。 自此小道上的傳言有了鐵證,關于有風上仙被莫如郡主勾引的種種臆測便成了眾口鑠金板上釘釘?shù)氖聦崱?/br> 而數(shù)千年的時光如同黃粱一夢,如同我肌膚上的那些疤痕也早已在歲月里消隱,再不見存在過的痕跡,如今的天上也許不再有誰會提及我與他的這段情緣。 可這三百年卻似乎格外地長,我不曾告訴過誰,那漫長的時光中每每夜深人靜,我時時重復著同一個夢境。 那是重重迷霧中,墨色的背影在漫天紫氣的曼陀羅花田中時隱時現(xiàn),一條細細長長的金光明明滅滅,還有那光可鑒人無窮無盡的紫晶地板,倒映著的是誰的面容,時而溫柔似水,時而寒涼若冰。 即便我不愿承認,即便后知后覺幾千年,然確是從不曾忘,不曾忘記過恨,如同不曾忘記過我在那里愛上了他…… ......他對夙夕說“她是我的人”...... ......他為我錙銖必較報仇雪恨...... ......他溫柔地為我系上面紗...... ......他在人前堅定地牽過我的手…… 玄羅有風一向作風果決,愛而必得,不愛便陌路。 現(xiàn)在想來這一切于他而言太簡單不過,可卻成了我三百年來甜蜜卻不敢觸碰的魔咒。 從前的一切一切都已隨風而去,再說此時出現(xiàn)在蓬萊居門前的夙夕。 有風那日有意放過他們這對鴛鴦,然不過千年不知怎地走漏了風聲,被誰一狀告上了天庭。 東窗事發(fā),蓬萊仙子辭去仙界之職,自愿除名仙籍流放人間。是以近萬年來在誅仙臺上受過剮骨之刑的,除了我便唯有她。 似乎情之一事,容易受傷的總是女子。 比如夙夕,當年她無怨無悔地散了修為棄了仙身,亦是想同她那情郎雙宿雙棲去的吧。 可聽聞自從她墮入凡塵,那人便負了心不再與她相見,他自己倒是步步高升。唔,當年要殺我的魔頭名喚血寅,如今已是魔界的四大長老之一了。 我其實與她很有惺惺相惜之意,此時她的目光轉(zhuǎn)向街角處的我,我竟一時忘記了回避。 她是仙界中為數(shù)不多的見過我真容的,然時隔已久,我著了男裝又罩著面具,想來她也不認得我了。 然現(xiàn)實總是很喜歡打我的臉,她朝我走了過來,朝我微微福了一福,“郡主?!?/br> 我撓頭訕笑,“仙子,真是巧啊?!?/br> 她愣了愣,“如今我已不是什么仙子。” 我道,“我也不再是什么郡主?!?/br> 說完我倆皆是莞爾,相視一笑,我指了指蓬萊居,“如果不嫌棄我這的水酒,便進去坐上一坐吧?!?/br> “此處是你開的?” 蓬萊居……蓬萊仙子……咳,忽地我覺著很是尷尬,也沒答話忙將她引了進去。 我讓藍夢上些酒菜,請夙夕在靠窗的位置坐了。 她瞧著正與她斟酒的我,戲謔道,“想當年我還要你命來著,你卻愿請我吃酒,心倒是寬得很?!?/br> 我不以為意,“如我們這般活得太長的,任何大風大浪許是都要經(jīng)歷一遭,幾千年前的這點恩怨還真算不得什么?!?/br> 她默了一默,若有所思般低低一笑,“也是,世事瞬息萬變,最最親密之人也會陌路,如此想來我倆坐著喝酒也不怎么奇怪了?!闭f著她執(zhí)了杯盞與我碰一碰,仰頭一飲而盡。 她這話意有所指,令我心生了許多澀意,一聲不吭地也悶了口酒下肚,繼續(xù)聽她將話題延伸了出去,“別看仙魔二界如今斗得如火如荼,然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也是萬物的規(guī)律,許是不知何時便化敵為友相親相愛了。” 斗得如火如荼?我心中咯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