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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為師錯了?”空持大師沉聲問道。 “不,師父沒錯?!泵钫龓熜掷事暤溃骸笆峭絻哄e了。徒兒貪生怕死,怕被師父責罰,不敢承認在先,連累妙仁師弟被罰再后。師父誤斷,都是因為妙正。妙正愿意到思過崖面壁三日,三日不吃飯,請師父莫要動怒?!?/br> “師父,請饒過兩位師弟吧。”妙清師兄為我們求情。 “師父……”妙止師兄也為我們求情。 “師父……” 眾師兄見事情鬧大,已然后悔,紛紛跪下求情。 空持大師臉色很是難看,但事已至此,該丟的臉都丟了,我也受了傷,他也不算吃虧。只聽他道:“今日看在眾弟子為你們求情的份上,我暫且繞過。若下次再有忤逆長輩的言行,必定嚴懲。” “是?!泵钫龓熜诛w快的應了,回頭沖我使了個眼色。 “是?!蔽逸p聲應道。 空持大師背過身去,“罰你們面壁三日,抄經(jīng)十卷,不完成不準吃飯?!?/br> 妙正師兄攙扶著我離開齋房,往后山走。思過崖在少室山的后面,一面峭壁,一面深淵。 在少林寺,懲戒分兩種:文罰和武罰。武罰簡單,通俗說就是挨打和挨累。狠點的被杖責,輕點的去挑水、罰跪。文罰有點復雜了,不動手但絕對不讓你好過。最嚴重的就是一根手指頭都不動你,直接滾出寺吧。輕一點就是抄經(jīng)書、不準吃飯、面壁思過等等。 在少林寺,大家最討厭的就是面壁思過。因為思過要去思過崖,思過崖住著我那不招人待見的師父我的二太爺爺——苦岸大師。 我心底暗暗歡喜,平日要偷著來他老人家這,今天可算是名正言順了??粗耘f垂頭喪氣的妙正師兄有些不好意思,“師兄啊,”我歉然道:“連累你了?!?/br> 妙正師兄凝重的臉終于露出一絲笑意,安慰我似得,淺淺淡淡買十贈一的微笑。十二歲的小小少年,滿懷心事。 我倆默默行了一會,出了后門開始攀山。腳踝這會兒已經(jīng)腫起來了,走路已經(jīng)費勁,上這思過崖猶如過火炭,每一步都如蛇咬一般的疼。 “我背你?!泵钫龓熜謴澫卵?,露出少年單薄的脊背。 我小退一步,逞強著擺手,“師兄,我能……” “上來!”他堅持。 好吧,我伏在妙正師兄的背上,雙手交叉結(jié)在他的頸前。他趔趄了一下隨即穩(wěn)住,開始穩(wěn)穩(wěn)的向前走。 陽光正是暖和的時候,打在臉上暖洋洋的,我瞇上了眼。腳上還在絲絲拉拉的痛著,心里酸一陣苦一陣,眼淚不知不覺流下來了。 “妙正師兄……”我喚。 師兄應道:“你說。” 我問:“你喜歡少林寺嗎?” 他頓了一下,反問我:“你喜歡嗎?” 我搖搖頭,然后才想起我在他背后他看不見,便道:“不喜歡。我大概真的沒什么佛性,我不喜歡念經(jīng),不喜歡吃素,也不喜歡空持大師。 實話跟你說,我在這是因為暫時不想回家又沒別的地方可去,另外就是我拜了師,要學功夫。等學好了,我興許……就離開少林了?!?/br> 我這幾句實話藏了許久,從未敢對別人說。一來是我的身份特殊,怕給兩位師父惹麻煩;二來是江湖上對冷劍山莊的評價褒貶不一,畢竟爹爹是由冷面閻王變成冷面圣君的,由邪入正,也樹過不少仇敵。 近幾年江湖上門派紛爭加劇,若讓人知道我是冷面圣君的女兒恐怕又要憑添許多麻煩。在這少林寺,除了兩位師父,再也沒有人清楚我的底細。我豈止是夾著尾巴,簡直連毛孔都要藏起來了。 這會兒受了委屈,一時忍不住將心里話說了幾句,也不知妙正師兄會不會細細琢磨刨根問底。 “我們歇一會吧,”妙正師兄走不動了,他用袖子擦了擦地上的大塊青石,與我并排坐下。 他接我剛才的說道:“我也是這樣,我也沒有佛性。”他說完這句苦笑了一下,很悲傷的樣子。 我忙勸道:“怎么會呢?整個少林寺的妙字輩小僧中,你經(jīng)文記得最好武功練得最扎實,人好心又善,怎么沒有佛性?” 他看著眼睛,一字一頓清清楚楚的說道:“妙仁,我想報仇。一個內(nèi)心充滿仇恨的人哪還有佛性?” “報仇?”我竟不知妙正師兄有這樣的故事。 “是,報仇?!彼粗较乱驯晃覀兯υ谏砗蟮纳倭炙?,開始從頭跟我講。 從前,我只知道妙正師兄是被二太爺爺撿回來的,卻不知道妙正師兄被撿回來之前是跟他爺爺一起生活的。妙正師兄本姓李,從小父母雙亡,一直跟著他爺爺走南闖北浪蕩江湖,祖孫倆相依為命。 他爺爺是個劍客,路見不平,就愛拔劍相助。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某日遇到個惡霸,他爺爺那人惡斗一場,對方丟了性命,他爺爺也中了劇毒。 妙正師兄抱著他爺爺?shù)纳眢w,急得大喊:“誰來救救我爺爺??!有大夫在哪啊?誰會救人?。俊?/br> 他使勁兒的喊,可是荒郊野嶺哪里來的大夫?說來也是湊巧,妙正師兄喊了不知多久,嗓子都喊啞了,竟真有一人路過。那人自稱能醫(yī)善藥,搭脈一瞧便能說出是中了何毒。 妙正師兄大喜,他跪下磕頭,萬分感謝。誰知那人說變臉就變臉,不知為何忽然又不救了,二話不說,上馬就走。 妙正師兄說到這里,眼睛里蓄滿了淚水,“我一直追在馬后邊喊他,可也不知道他的馬怎么快,頃刻就沒人影了。我只好回到爺爺身邊,握著他的手跟他說話,可是沒一會,他的手就變涼了,我再怎么叫‘爺爺’‘爺爺’,他都不會應了。那一刻我便知道,我在這世上再也沒有親人了,我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br> 一滴眼淚從他的眼睛里滾落下來,妙正師兄飛快的擦了。他道:“從那以后我就成了小乞丐,四處乞討,直到苦岸大師撿我回來。少林寺養(yǎng)活了我,我不會背棄少林寺,可是仇我是一定要報的。 那人見死不救,害我沒了爺爺,我也要殺了他,讓他的孫兒沒有爺爺,兒女沒有爹爹,妻子沒有丈夫??墒悄侨宋涔Ω邚?,我現(xiàn)在打不過,所以我要好好練功,等我練成的時候,就是我下山報仇的時候。” 妙正師兄握緊了兩個拳頭,我仿佛已經(jīng)看到他要手刃仇人的樣子。 “師兄,”我聽得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