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進(jìn)來，聽到一點(diǎn)風(fēng)聲，也很快搬走，於是前前後後這里都算不清到底換過多少住戶了；最後一個住戶搬走時才只住了半個月?！?/br>
    「他也是聽到這間屋子發(fā)生的命案？」

    「沒錯，原本他根本不知道，有天夜里他聽見院子里有人走動的聲音，起身察看，結(jié)果看見一張臉貼在他家窗戶上，他一看差點(diǎn)沒嚇得掉魂，隔天他向鄰居探聽，才曉得那里面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麼事，他哪敢再住，當(dāng)晚他就帶著一家老小搬出去了，想想看，到現(xiàn)在房子又空了近半年。」

    我直直望著她，突感一陣?yán)滹L(fēng)襲身。

    她見我的模樣，淡淡笑了笑，一腳跨上腳踏車，誠懇說道：「房屋公司只管房子能夠租售出去就好，他們才不可能告訴客戶這些，不過我認(rèn)為妳還是應(yīng)該謹(jǐn)慎點(diǎn)才好?！?/br>
    她點(diǎn)著頭，揮揮手，跨上腳踏車走了。

    我目送她的背影，好半天無法回過神。

    這時天色更暗了，天邊滾起悶雷，由遠(yuǎn)而近，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驟雨已經(jīng)像箭一樣射下。

    我跑到對街洋房的遮雨篷下躲雨，衣服和頭發(fā)淋濕了，我止不住全身顫抖；在迷蒙雨霧中，那棟爬滿綠色植物的房子猶似籠罩著我的陰影，它讓我覺得不管我逃到哪里，它都會矗立在我心頭上，矗立在我的生命里。

    日子慢悠悠晃過去，終於春假到來，我和維鈞原本約好高雄相聚，可是臨行前一日，一封信改變我的決定。

    那是一封限時信，淺藍(lán)色的信封用電腦列印著我的住址和名字，抽出里面的藍(lán)色信箋，

    上面簡單的打著兩行字：

    四月六日上午十點(diǎn)，

    妳要找的人在淡水鎮(zhèn)中正路號。

    我瞪著上面的字，莫名所以地猜測它的意思；我要找的人…誰？然後就像一道閃電，我驚疑地跳起來，難道它說的是楊雪倫？

    懷著好奇和忐忑，四月六日上午我尋址找到信箋上的地址，出乎意料的是它既非醫(yī)院也非住所，而是一間普通的畫廊。

    畫廊的茨花玻璃門前排列著兩排祝賀的花籃，一路延伸到大馬路旁，很顯然地它是為了慶祝某位畫家的個展。

    我遲躇在門邊，心慢慢沈了下去。

    只憑著一封語意不詳?shù)男?，我瞎扯了一個藉口，放棄了赴高雄的計(jì)畫，傻傻地趕來淡水，只為了尋找楊雪倫的線索，可是這里是畫廊，楊雪倫怎麼可能出現(xiàn)在畫廊里？

    我正躊躇的當(dāng)兒，門口起了一陣sao動，一個男人被眾人簇?fù)碇鴱睦锩孀叱鰜?，他的臉色很陰沈，一語不發(fā)地聽著身邊的人說話，然後一輛黑色轎車駛到他跟前，他在大家相送中點(diǎn)頭離去，短短一分鐘，他都未曾注意到隱在門邊的我；他不是別人，他是我的乾爹石政哲。

    這是怎麼回事？我心里感覺到蹊蹺，在門邊蹀踱一會，忍不住拾步踱進(jìn)畫廊里。

    我不懂畫，可是這個叫做周仲青的畫家顯然畫得不錯，尤其在畫廊柔和的燈光映襯下，他的每幅畫作都像有了自己的生命。

    我隨意流覽展出的作品，轉(zhuǎn)過一個轉(zhuǎn)角，一幅畫突然吸引我的注意，我慢慢走近那幅畫前，立刻我就僵住了。

    那是一個女人懷抱著大理石菊站在花海中的作品，女人的頭發(fā)飄飛著，唇邊有個恍惚的笑，古典秀麗的臉龐上是深潭一般的雙眸，配上她菱形而小巧的唇，那眉臉那麼熟悉，熟悉到我差點(diǎn)驚叫出她的名字。

    「小姐，妳喜歡這幅畫嗎？」我畫廊的接待小姐走近我。

    「哦…是的。」我含糊地說：「這幅畫…很生動。」

    「剛才石先生；就是名唱片制作人石政哲先生也在這幅畫前佇立良久，他對這幅畫的印象特別深刻，還向我們詢問它的價格?！?/br>
    「他想買它？」

    「我想是吧，不過這幅畫是非賣品，周先生不打算出售它?！?/br>
    「周先生在哪里？我能不能見見他？」

    接待小姐有點(diǎn)詫異，手指指了指坐在靠窗的沙發(fā)上的男人。

    還沒想到要說什麼，我已經(jīng)走到這名畫家前面，畫家從長窗外調(diào)轉(zhuǎn)過視線來，見到我時微微一怔。

    「你好，周先生?！刮掖蛄克蟾湃呢嘉鍤q，清癯瘦削的臉龐配上一對深沈的眸子丶高直的鼻梁以及薄薄的唇，看來很有男人味。

    「哎…妳好。」他帶著淡淡的局促的笑意，似乎不習(xí)慣直接和看畫的客戶交際。

    我省去廢話，直接問：「我剛剛看了你那幅名為大理石菊的作品，可以問一下，你是在什麼情況下畫那幅畫的？」

    「哦…那一幅！」

    他看了我半晌，又沈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說：「那個女孩是我在桃園寫生時認(rèn)識的，都是好幾個月前的事了?！?/br>
    「好幾個月？到底是幾個月前？」

    「妳問這個…」

    「你知道那女人住哪里？她情況怎樣？」

    畫家的眉峰攢聚起來，抿了抿唇，怪異地盯著我說：「妳和石先生問的一樣，可是我只有一句話：「對不起，無可奉告。」

    「為什麼？」我泄氣地說：「我不知道石先生為什麼會來看畫展，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不是那幅畫，可是我卻有絕佳的動機(jī)?！?/br>
    「妳說什麼？」他謹(jǐn)慎地問。

    「因?yàn)槲仪『弥喇嬛械呐?，也知道她失蹤了好幾個月，而今天引我來這里的人，給了我一條線索來找她的蹤跡?！?/br>
    我把口袋里的信遞給他看，他瞄一眼上面的文字後，臉色微變，那雙深沈的眼睛直直地射向我。

    而後他攤了攤手，仰首靠在椅背上。

    我不由自主地往他旁邊的位子坐下去，不放松地懇求說：「假如你知道她的行蹤，能否請你告訴我，我會感激不盡。」

    畫家轉(zhuǎn)過臉來，微惱地說：「我也沒有什麼可說的；大概在七個月前我在桃園一家渡假農(nóng)莊遇見她，那里種滿大理石菊，第一眼看見她，她坐在花海里，帶著飄忽而遙遠(yuǎn)的笑容，我?guī)缀趿⒖叹兔陨纤以谀抢锿Ａ羧?，最後我完成那幅畫，可是沒機(jī)會讓她看到完成後的畫，第三天晚上，她就離開了，從此我再也沒見過她。」

    「那是七個多月前的事嗎？她在桃園農(nóng)莊里？」我從他的話里試圖追蹤些線索。

    畫家搖搖頭說：「沒有用的，那是一家休閑渡假農(nóng)莊，農(nóng)莊主人只知道她是被人暫時安置在那里，其他的他根本就不會去注意，因此他也沒有辦法供給我她的消息?！?/br>
    「沒有住宿資料？」

    「什麼也沒有。」

    我咬著唇，盡管還有重重疑問，可是他用這番話堵住我，一時我也不曉得要如何問他。

    「這…但是畫…還有信…」

    畫家莫可奈何地聳起肩，隨著門口涌進(jìn)一批記者，他似乎很高興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