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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抱過她,但在她書法拿了全國比賽大獎后拍了她的肩膀,她糾結(jié)于那手碰過煙碰過酒碰過別的女人......但曾在她初中優(yōu)秀畢業(yè)生的時候拉著她走在紅毯上。 她恨他,可從沒想象過他躺在病床上了無聲息的樣子。 原來,窒息是這樣的感受。 顧苒兩天晚上沒睡好覺,她正撐著額頭坐在病床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病床上的人,雙眸已經(jīng)布滿了紅血絲,憔悴的不成樣子。 舅媽上前,手覆在顧苒的肩頭,輕聲說:“歇會兒吧,吃點東西,你要是倒下了,言之怎么辦” 聽到女兒,顧苒眼中再次泛起淚水,她握拳抵在鼻端,側(cè)臉。 卻看到了站在病房外的言之,她神情突然僵住,緩慢的站起身。 一時間,病房里的所有人,都看向外面,與言之擱著一扇門,遙遙相對。 誰都知道,門開了,面對的是什么。 可誰也不忍心讓她進來。 隔壁病房有一個女人跑出來,跑過簡言之身后,大聲哭喊著:“醫(yī)生,醫(yī)生快來,我老公突然渾身抽搐,快點??!” 這是在醫(yī)院里每時每刻都在發(fā)生的事,有醫(yī)生護士沉著應對,魚貫而入。 言之壓下門把手,推開進去。 一步步靠近,病床上的人被讓出來,他正睜開眼睛,直愣愣看著天花板,瞳孔空洞。 仿佛感應到什么,他突然把目光移開,看向言之,眼神突然煥發(fā)光彩,掙扎的想坐起來。 他嗓音嘶啞,虛弱的聲音從氧氣罩下艱難的傳出:“啊...是言之吧” 言之走到床邊坐下,握住他冰冷的手,“是我,我回來了,爸爸” 她仔細打量著爸爸,用從未有過的認真的目光。 好瘦。 可他還在竭力的笑給她看,臉上皺紋橫生,并不好看,“你、你看爸爸,老沒” 身后的顧苒已經(jīng)快崩潰了,淚水已然決堤。 言之也泛起淚,可她仍然笑的好看,“爸爸,一點都不老,還和以前一樣” 簡父呵呵笑兩聲,突然開始不住的咳嗽。 簡言之給他順了順氣,眼淚就掉下來了。 不用言明,身后的家人都沉默著離開,把這處空間留給了父女二人,屋子里一下空下來,只剩旁邊的加濕器不斷吐出白霧,再漸次消散開。 “言之”干澀的聲音被無數(shù)倍放大,砸在她耳邊。 言之貼下身,握著爸爸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冰涼粗糲。 “我女兒...長得真好看” 爸爸渾濁的雙眼看著她,“像你mama,真好,像你mama好啊,你mama呢?” 言之說,mama在病房外面。 他目光重新移到天花板上,眼中突然盈滿溫柔,他說:“當年,我和你mama,是在公交站遇到的,那是個冬天,可陽光啊,真暖...” 他語氣里透著懷念,說幾句就會喘,言之伸手幫他順氣,可也只能做這些,她從來沒覺得自己這么無用。 爸爸拍了拍她的手,示意沒事,緩了一下又繼續(xù)說:“糊里糊涂過了半輩子,爸爸總算知道,原來,我骨子里就是怯懦的,這輩子做的最勇敢的事,大概就是,跟你mama求婚了” 眼淚從他眼角滑落,他突然激烈的咳嗽起來,言之連忙扶起他,拿起床頭的水杯,小心翼翼的喂給他。 他咳得滿臉通紅,卻緊緊攥住言之的手,“可我,終究,負了她” 他劇烈的喘息著,言之哽咽著說:“爸,你別說了,別說了” 簡父通紅著眼,又問:“你mama呢,她在哪呢” “mama在外面呢,爸爸”言之不厭其煩的回復 “如今回想起來,也算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臨了臨了,他總能想起以前的日子,那時,院子里落葉如蝶,風如囈語。 后來,他的余生,一片狼藉和孤獨。 他又想起了初見她的樣子,端莊明媚,站在站牌下的樣子,驚艷了他的一生。 是怎么走到了今天這一步的? 如果那年她工作調(diào)令下來的時候,他能說出那句,你別走了,我養(yǎng)你吧。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可他是個懦夫,尤其在朋友笑語之后,\'老簡,你老婆在美國掙不少錢吧,你就在家享福就行了啊,真羨慕你啊\' 變化發(fā)生在潛移默化之間,他潛藏的不自信和大男子主義的自尊心,讓他突然間瘋狂的胡思亂想起來。 他開始用酒精麻痹自己,開始整夜整夜的失眠,后來變本加厲,他開始任由自己沉淪墮落,幻覺,幻聽,暴戾,失控,活的行尸走rou。 他開始臆想她在國外是和誰生活在一起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神志越來越失常。 一步錯,步步錯。 回不去了。 什么都回不去了。 “言之,你要照顧好你mama,就當是替爸爸補償吧。下輩子,我就不去打擾她的一世安穩(wěn)了” 在這個世上,能真正傷害到你的人其實都是你最在乎的人。而人們能傷害到的人,也往往都是和他最親的人。我們總是把自己最善良的一面展現(xiàn)給了一群并不需要這些的人。而把最冷酷的一面留給了真正愛自己的人。所以說,其實我們都是賤人。 *** “是胃癌,你也知道他,酗酒很嚴重...雖說后來戒了,但身體都傷透了,再加上他那幾年檢查出來有輕微的精神分裂......哎” 蘇爾果和簡言之并排坐在醫(yī)院走廊的椅子上,她說話的聲音很輕,像怕嚇到言之一般。 “我想過,他的身體狀況,遲早會出事,但我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么突然” 措手不及。 “其實不突然”堂姐緩緩說:“兩年前就查出來了,但舅舅不肯配合治療,每天把自己關在家里,守著空蕩蕩的房子和一堆照片” “為什么不肯配合治療?”言之表情一凝。 “大概,是在懲罰自己吧” 她閉眼。 “后來,我媽實在看不過去了,就給舅媽打電話了” “我媽...” 一定哭了吧。 “回來的那天,舅舅對舅媽說”蘇爾果停頓一下,眨了眨眼睛,“說,我這輩子,活,沒能清爽的活,你就讓我利落的死了吧” 人在壯年,他卻像個垂暮的老人,顧苒都懂,活著對他來說,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