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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吃道:“進(jìn)、進(jìn)去?” 那不是自投羅網(wǎng)嗎? 蔡嬤嬤不理她的疑問,轉(zhuǎn)而反問她:“你看三姑娘傷得怎么樣?” “可重了!”金鈴忙答,“全是血,嬤嬤,你見到三姑娘的手沒有?方家大爺把她抱出來時,我見著她的掌心都是血紅的,能不能活很難說了,唉?!?/br> 她平時雖然不把瑩月一個邊緣庶女放在眼里,但瑩月畢竟從沒有得罪過她,她想起好好一個姑娘就這么沒了命,心里也有幾分唏噓,嘆了口氣出來。 “不能活最好?!辈虌邒哐壑袇s精光一閃,“人是方家大爺抱進(jìn)去的,三姑娘這口氣要是斷在了平江伯府里,伯府就別想甩得脫干系。到時這門親是做不成了,可方伯爺和洪夫人也難再找我們太太問罪了。這事,尋個急病而沒的理由就了了?!?/br> 金鈴:“……” 蔡嬤嬤扯了她一把:“叫著我們的人,快進(jìn)去,總站在這里叫人看著才不像樣!” 金鈴壓下不斷從心底冒出的涼氣,答應(yīng)了一聲,忙去安排起來。 ** 瑩月這口氣沒斷。 抱著她一路直闖入府的方家大爺決斷與行動力兼具,短短一刻鐘內(nèi),他一語未發(fā),沉默往返,把她安置到一間空房后,又飛快拉來了一直在府里給方老伯爺看診的王大夫。 王大夫人過中年,腿腳沒他那么利落,一路跟著直喘,待見到腦袋懸在床邊、一張血盆小口的新娘子,嚇了一跳,忙上前看視。 “這是傷著哪了?嘴里?快張開我看看!” 方寒霄立在床側(cè)的青帳旁,把瑩月從府門外一路抱到這里、又去拉扯了王大夫來,這接連不斷的路程好像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他氣息絲毫未亂,低著頭,垂下眼簾看向瑩月那張因?yàn)橐宦奉嶔び謫芰藥卓谘@得更加慘烈的面容。 沒想到歹竹偶然也能出好筍,徐家當(dāng)家人混賬,用心寵慣的姑娘不知廉恥,這不放在心上、隨意養(yǎng)出來頂缸的庶女倒還是個性烈不屈的。 瑩月此時:啊—— 她無聲地把嘴張得大大的,給王大夫看。 ——一個一心求死的人,似乎是不會這么配合大夫的。 方寒霄的眉頭抽動了下。 王大夫用力盯著瑩月嘴里看了兩眼,她流血到這時候,嘴里一片血糊糊的,舌頭也腫了,王大夫看不出來個頭緒來,只好轉(zhuǎn)頭要水,讓瑩月先漱口。 這間房內(nèi)沒有別人在,方寒霄腳步一頓,移開去桌上取茶壺倒了杯水來,瑩月接過來,她求生心切,抖著手捧著杯子,強(qiáng)撐著灌了兩口,咕咚咕咚在嘴里漱了漱,吐了,然后氣喘吁吁地倒在床邊。 再然后就又:啊—— 真是非常堅強(qiáng)又配合的一個傷者了。 不過她的狀態(tài)確實(shí)很虛弱了,要不是還有血絲在緩慢滲出,混著口水把她喉嚨噎著,她這一倒回床上就得直接暈過去了。 她已經(jīng)這么奄奄一息,但王大夫看過她的傷口后,原來緊張的神色反而緩了緩:“沒咬斷?!?/br> 在一旁負(fù)手而立的方寒霄大概是做了什么示意,王大夫接著道:“咬得很深,但沒有斷口,大爺放心,慢慢調(diào)養(yǎng)是養(yǎng)得回來的?!?/br> 房里靜默片刻,王大夫又道:“大奶奶的血流到這個時候,已經(jīng)不太流了,我這就開方,煎一劑來大奶奶喝下去,應(yīng)當(dāng)就止住了。只是后面要好好養(yǎng)著,麻煩事不少?!?/br> 他一直好似在自說自話,瑩月這個角度看不見方寒霄,聽到這時,忽然間會意過來:方家大爺是個啞巴,說不了話。 她當(dāng)然早就聽說過這一點(diǎn),但聽說歸聽說,她從未以為自己能和長姐的夫婿產(chǎn)生什么額外的交集,便也從未將這一點(diǎn)往心里去。 王大夫走開了,大約是忙著開方抓藥去了,瑩月悄悄把眼閉上,知道自己性命保住以后,她心頭也不那么緊張了,就想裝暈—— 因?yàn)樗穆闊┦麓_實(shí)不少,她可沒忘記,她是個假貨! 什么“大奶奶”,根本不是她,方寒霄現(xiàn)在是還不知道,等知道了,哪里還會好心找大夫給她治傷,說不定立刻就要把她丟到大門外面去了。 因?yàn)檫@樣,她雖然跟方寒霄已有過挺近距離的接觸,但甚至還沒有看過他一眼——她心虛呀。 當(dāng)然她心里很有自覺,她被攆出去是遲早的事,不過她有一點(diǎn)小心思,這個給她看傷的大夫很厲害的樣子,她想從他那里蹭一碗藥再走,等回去了,徐大太太惱怒還惱怒不過來,不狠狠罰她就不錯了,肯定不愿意給她請什么大夫。 房間里十分安靜,閉上眼睛以后,別的感官被相應(yīng)放大,但瑩月仍然感覺不到什么動靜,只能從沒有聽到腳步聲來判斷方寒霄沒有走動,應(yīng)該還在床邊不遠(yuǎn)處,除此之外,她就只聽見自己喉間細(xì)微的吞咽聲—— “霄哥兒,出什么事了,我怎么聽說你抱著新娘子跑到這來了?” 急匆匆的腳步聲連著聲音一起響起,是原在花廳里宴客的洪夫人聞訊匆忙趕了過來。 瑩月眼皮一顫——她運(yùn)氣太差了,連碗藥都來不及蹭到! 嗚嗚。 方寒霄往床邊望了一眼。 他看得到瑩月染血的細(xì)弱脖頸間微不可覺的滑動,以及她忽然顫動了一下的眼皮。 他的眼神——實(shí)在是一言難盡。 第9章 第9章 洪夫人其實(shí)不認(rèn)得瑩月,徐大太太就沒把庶女叫出來見過她,但洪夫人認(rèn)得望月,往床上一看,她就詫異地叫出聲來:“這是誰?” 瑩月面如火烙,心似死灰——她最害怕面對的情形發(fā)生了,丟丟丟死個人了! 她完全沒臉睜開眼來,只聽屋里靜了片刻,洪夫人否認(rèn)的聲音繼續(xù)響起來:“不是,這不是徐家大姑娘?!?/br> 瑩月持續(xù)裝死,別說她現(xiàn)在舌頭咬了說不出話來,就是能說,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跟平江伯府的人解釋,說她事前不知情,說她全然是被迫的? 誰信哪! 不過雖然沒睜眼,她也能感覺到不知有幾雙眼睛詫異地在她身上掃來掃去,瑩月尷尬得手腳都發(fā)麻了,她這時候也不想著貪心人家的藥了,只希望洪夫人一生氣,直接叫人把她抬起來丟出去算了—— “夫人,老奴見過夫人?!?/br> 瑩月睫毛一霎——是蔡嬤嬤的聲音。 徐大太太的陪房,非常厲害的一個老嬤嬤,手勁特別大,她現(xiàn)在被擰得最多的腋下那一塊還覺得隱隱作痛。 洪夫人的聲音里蘊(yùn)著不善:“蔡婆子,這是怎么回事?我方家這幾年來有什么不到之處,你們要在大喜的日子里鬧出這個花樣來?跟來送嫁的你們家主子是誰,叫來與我個交待!” 蔡嬤嬤賠笑:“夫人息怒,這吉期定得急,我們家大爺往南邊去了,一時趕不回來,二哥兒小,來不過做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