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
他什么也不知道,您有話,只問老奴便是?!?/br> 新娘子出門照理該有娘家兄弟送嫁,徐家長子徐尚宣人在外地,現(xiàn)成的理由脫了身,底下的二爺是庶子,今年才十一歲,蔡嬤嬤這話是實,他這點年紀(jì)確實也沒法知道什么。 洪夫人冷笑:“好,你知道,那你來說,說完了,我去和徐氏一總算賬!” 她說著,轉(zhuǎn)頭緩了點語氣安慰方寒霄道:“霄哥兒,你別著急生氣,徐家敢給你抬個假新娘來,嬸娘絕不會放過他們,一準(zhǔn)替你把這口氣出了!” 瑩月眼睫又抖了抖:她就躺在這里,要算賬還能跑得了她一份?只怕第一個就得找她來。 她不敢睜眼,看不見方寒霄對此有什么回應(yīng),只聽得洪夫人雷厲風(fēng)行地跟著又吩咐人:“老伯爺那里著人守好了沒有?這事萬萬不能叫他老人家知道,誰要是走了風(fēng)聲,讓老伯爺氣出什么不好來,我揭了他的皮!” 屋里一片低低的應(yīng)諾之聲。 “去把伯爺也請過來——蔡婆子,你干什么?”洪夫人聲音轉(zhuǎn)厲。 蔡嬤嬤止住了悄悄往床邊挪的步子,小心地道:“老奴想瞧一瞧我家姑娘怎么樣了,大爺直接抱著姑娘走了,老奴沒來得及看,心里擔(dān)心?!?/br> 她主要是想看看瑩月斷氣沒有,要是還活著,那可麻煩得很。 她的心思沒能瞞得過洪夫人,洪夫人冷笑:“你真記掛你家姑娘,進來第一件事就該去瞧著了。現(xiàn)在說這話,怎么,還想把這責(zé)任扣到霄哥兒頭上不成?你別跟我使這些見不得人的心眼,老實招來,徐望月是不是心大了,嫌棄霄哥兒了?” 蔡嬤嬤忙道:“夫人誤會了,不是——” “不是就怪了!”洪夫人張口就打斷了她,“她有這份心,早說,我不怪她,我們霄哥兒大好男兒,不愁沒有好姑娘配。徐望月要攀她的高枝,只管去攀,我一點不留難她??扇缃襁@樣算什么,推一個——這個丫頭是誰?” 蔡嬤嬤嚅動著嘴唇:“是家里的三姑娘?!?/br> 洪夫人接著說下去:“推一個庶出meimei出來搪塞!有這么作踐侮辱人的嗎?把我們霄哥兒當(dāng)成了什么?!” 是很不像話——瑩月在心里附和,不過,她也有一點覺得怪怪的。 這個洪夫人聽上去很精明哪,精明到蔡嬤嬤還未實際招認(rèn)什么,她已經(jīng)把事實真相猜了個差不離。那么就奇怪了——她既然這樣精明,從前又怎會一點沒看出來望月對這門親事的不滿意,還大方滿足望月對外試探的需求,讓事情到了這一步呢? 瑩月沒再往深里想,她不熟悉洪夫人,想也想不出來,她只想趕快脫身,方寒霄不會說話,她把眼一閉,還能逃避一下,現(xiàn)在洪夫人進來,噼里啪啦每一句話都令她臉頰火熱,無處遁形,只覺身下的床鋪都好像長了釘子似的,刺得她要躺不住。 “大爺,藥熬好了?!?/br> 就在這時候,王大夫走了進來,屋里多出來的許多人令他一怔,不過他行走豪門間,很知道謹(jǐn)守醫(yī)者的本分,一句也不多問,只向方寒霄道:“可以讓大奶奶服用了?!?/br> 唉。 瑩月在心里悄悄嘆了口氣。方寒霄雖然礙于是個啞巴,不能以言語表達憤怒,可他心里必然是十分生氣的,不把這碗藥潑到她臉上就不錯了,怎么可能還給她喝。 但過了片刻,她卻聽到王大夫站到床邊,喚了她一聲:“大奶奶?” 瑩月驚訝了一下,旋即反應(yīng)過來,方寒霄可能是不愿意她死在這里,平添晦氣。 她也不想死,就忐忑地把眼睜開了,不敢看別人,先向王大夫搖了搖頭,示意她不是什么“大奶奶”,然后撐著要坐起來一點,去接藥碗。 王大夫畢竟是外男,不便直接服侍她用藥,見她面如金紙,爬得艱難,就轉(zhuǎn)目想找個丫頭來幫她,洪夫人帶來的下人沒主子允準(zhǔn),不可能伸這個手,蔡嬤嬤見瑩月睜了眼,心下就一嘆,而后一心算著要怎么過眼前這一關(guān)去了,全沒自覺她該上前。王大夫不好出聲擅自指定誰,見都不動,看了一圈,只好看到了方寒霄身上。 他先前不在,在他看來,不管出了什么岔子,這新娘子總是方寒霄娶回來的,他最有資格碰觸過問。 方寒霄接到他求助的目光,頓了一下,把藥碗接了過來。 他長腿移動,走到床邊坐下,瑩月終于無可避免地跟他正面對上,眼前霎時一亮。 這個方家大爺——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在嫡母徐大太太及長姐望月的嘴里,啞掉后的方寒霄實在該落魄得不成樣子,嬌生慣養(yǎng)的豪門貴子,長到十六歲,衣裳未見得自己穿過,賭氣鬧了失蹤,在外面一流落好幾年,那日子豈是好過的?誰知道是怎么混過來的,又干了些什么勾當(dāng),八成不是正經(jīng)事,至于前程,那是不可能掙出來的,能全胳膊全腿地回來都算是祖宗保佑了。 凡此種種的念叨,給瑩月勾勒的印象,方寒霄應(yīng)當(dāng)是陰郁的,偏激的,瘦削的,冷漠的或是暴躁的,總之一看上去就嚇人; 但事實上真正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方寒霄,是明亮的,放松的,眼神溫和,神采奕奕的一個青年。 因為還穿著喜服,大紅色映襯得他更是精神,儼然仍舊是貴公子,并無一點風(fēng)霜意。 反差太大了,她被驚到,以至于沒看見方寒霄伸手向她壓了一下,示意她不用起來了,還在一邊驚訝一邊費力地?fù)潋v著想坐起來,直到一勺藥直接遞到了她嘴邊。 瑩月:“……” 前大姐夫好到離奇,沒把藥碗扣她頭上,還給她喂藥! 白瓷小勺遞到嘴邊了,空晾著失禮,瑩月瑟瑟地把那勺藥喝了——她壓力實在很大,跟著趕忙伸手,努力忍痛含糊地道:“嗚嗚嗚來?!?/br> 我自己來。四個字,只有最后一個音是準(zhǔn)的。 但配合她的動作并不難理解,方寒霄沒有勉強,配合地把藥碗給她了?,撛伦黄饋恚团恐?,在求生意志的支撐下,硬是獨立地把半碗黑乎乎的藥汁喝下去了,一滴都沒灑。 大概是心理作用,一喝下去,她就覺得自己好了不少,肯定不會死了。 死不了,那就得面對活著的問題。 洪夫人又在發(fā)難了:“來人,現(xiàn)在就去徐家,把徐望月給我提過來,當(dāng)著霄哥兒的面,說清楚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蔡嬤嬤忙道:“夫人誤會了,我們大姑娘實在是病了,那天夫人去也見著了的,打夫人走后,大姑娘的病更重了,如今人都病得直說胡話,偏偏老伯爺這邊的病等不得,我們太太也是沒辦法,才出了這個下策,不想叫老伯爺失望?!?/br> 洪夫人的眉梢高高地?fù)P起來:“這么說,我還得謝謝你們太太了?!” 蔡嬤嬤哪里敢應(yīng)這個話,只是認(rèn)錯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