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打算這么干的，他性子莽，不怕得罪岑永春害meimei吃苦頭，反正meimei原來日子也不好過，揍岑永春一頓，下下他勛貴子弟的驕氣，他對meimei也許倒能客氣些。

    方寒霄搖頭，他自己是習(xí)武之人，看得出來徐尚宣腳步沉重，下盤虛浮，所有的本領(lǐng)恐怕就只有一膀子力氣，這樣張口要在人家的地盤上去揍人，他真是服了。

    徐尚宣殷勤地邀請他：“你不用動手，你看我來就行?！?/br>
    方寒霄后退，再搖頭，見徐尚宣居然還要來拉他，轉(zhuǎn)頭想尋個木棍枝條之類的告訴他不必這么干，這一張望，無意間便瞥見隆昌侯那書房附近多了個人在走動。

    這本來不奇怪，今日府里來客眾多，別人要是悶了，出來走走也很尋常。

    奇的是，這個人他認(rèn)得并算熟。

    是方寒誠。

    方寒霄瞇起了眼——他不知道方寒誠也來了，他們不是一道出的門，位置可能也沒安排在一起，起碼他在的那個廳里，沒看見有他。

    方寒誠來便來了，隆昌侯府要是給方伯爺下了帖子，方伯爺自己不想來，派兒子來做代表也說得過去，可是他卻在這個位置出現(xiàn)——

    難道一直以來，都是他燈下黑，忽視了這個堂弟？

    ＊＊

    稍早一些時候的隆昌侯府內(nèi)院之中，瑩月在女眷席上，也碰到了熟人。

    不是孟氏，薛嘉言這次沒來，他上次都是硬湊熱鬧的，本身和隆昌侯府并沒有這個交情。他不來，孟氏更沒有必要來了。

    不過，瑩月碰見的這個熟人也是薛家的人。

    大姑奶奶薛珍兒。

    薛珍兒與她不在一個席面上，兩人各坐臨近著的兩張團(tuán)桌，恰是個相背而對的席位，這距離不是同桌，勝似同桌。

    瑩月從坐下起，就覺得有如芒刺在背，后面時時有冷箭過來，射得她背上涼颼颼的。

    她背對著薛珍兒，薛珍兒也是背對著她，這么動不動擰過脖子來瞪她，不累呀。

    瑩月心中小小腹誹，她對于別人的惡意本該心生畏怯，但不知怎的，薛珍兒這么對她，她不但不怕，還不知打哪生出股很抖擻的精神來。

    要吵架，就吵，哼。

    第64章 第64章

    席還未開。

    瑩月挺直的腰板頹了一點, 因為薛珍兒不知是不是還有些作為貴女的底線教養(yǎng)，除了把無聲的冷箭一支接一支地放出來之外, 并沒有再有進(jìn)一步的舉動。

    瑩月慢慢就有點把她忘了，冷箭嘛, 挨多了也就習(xí)慣了，不在意后背發(fā)涼的話, 也沒什么妨礙。

    她在的這處是隆昌侯府專為待客及儲物建的一幢添錦樓，一層門扉窗扇全部大開, 樓外大片空地上搭了戲臺，臺上正演著一出，這是一出極熱鬧又極切今日景的戲，瑩月不覺就被吸引過去了。

    因為只是要營造出一種喜慶和樂的氣氛，戲子們沒有把嗓門亮到很大，以免擾到客人們彼此寒暄說話, 瑩月得把耳朵豎直了, 才能聽清楚臺上的唱詞, 她正專心聽著, 背后忽傳來一句言語。

    “找到了, 方……來了，就在……”

    這句言語音量很小，又夾在戲腔以及周圍太太姑娘們的閑聊聲中，瑩月聽得很為斷續(xù), 大半的關(guān)鍵詞都丟失了。

    但不影響她忽然一個激靈。

    就這幾個字, 比薛珍兒沖她放幾十支冷箭都讓她提防——不知道為什么提防, 反正就是一下子警惕起來。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轉(zhuǎn)頭看一下，身后響起輕輕的椅子拖動聲，薛珍兒站了起來，跟著一個丫頭往外走去。

    瑩月再轉(zhuǎn)頭時，只見薛珍兒的步伐優(yōu)雅而輕盈，已經(jīng)從席間穿行出去，背影快要消失在門外了，她掙扎片刻，忍不住站起來，跟在后面追出去。

    添錦樓兩邊有延伸出去的抄手游廊，方便繞過戲臺，薛珍兒走了左邊，她不敢追得太近，就走了右邊。

    玉簪石楠正在這邊游廊里閑坐著，發(fā)現(xiàn)了她出來，忙站起來過去：“奶奶——”

    “噓?！爆撛聸_她們使了個眼色。

    玉簪緊張起來：“怎么了？”

    瑩月觀察了一下左右，把她們帶離別家的丫頭們遠(yuǎn)一些，才悄聲道：“薛家那個大姑奶奶，好像要去找大爺。”

    上回被薛珍兒在建成侯府里堵住的時候，只有石楠跟在她旁邊，而且時間也不長，玉簪是回來才聽石楠說的，她怕兩丫頭忘了，還想把這節(jié)過往提一下，不料還沒說，石楠的眉毛已經(jīng)豎起來了：“什么？她可真不要臉！”

    倒把瑩月驚了一下：“你記得呀？”

    “這怎么能不記得呢？”石楠不但記得，并且還神速地發(fā)現(xiàn)了另一邊已經(jīng)快出了游廊的薛珍兒的背影——一面之緣不足以讓她從背影認(rèn)出薛珍兒，但這時候只有她領(lǐng)著丫頭在往外走，目標(biāo)很明確。

    “奶奶，我們快追上去，可不能叫她對大爺做什么?！?/br>
    真要往外追，瑩月又遲疑了，不確定地道：“我其實沒聽清楚，就一個‘方’字是聽準(zhǔn)了的——”

    “那肯定沒錯?！庇耵⒁查_腔了，“哪有那么巧的事，她還能找第二個姓方的不成?！?/br>
    石楠連連點頭，又催了一聲，瑩月被催動搖了：“——那就去看一看？”

    她沒干過跟蹤人的事，可明知道薛珍兒去干什么，再叫她回去坐著，她也坐不住，心里亂糟糟的，有點發(fā)急，發(fā)悶。

    石楠點頭：“走！”

    三個人走在一起目標(biāo)太大了，當(dāng)下玉簪仍舊留守在這里，石楠跟著瑩月往游廊的出口走。

    薛珍兒沒怎么避人，今日客人太多，隆昌侯府動用的下人們也多，避不開，她也就沒費這功夫。

    這方便了瑩月的尾隨，她一邊心里給自己找著借口，如果被發(fā)現(xiàn)了，她就說她只是隨便出來逛逛，這不是薛家，她愿意怎么逛，薛珍兒也管不著她，一邊漸漸留意到，薛珍兒的方向是在一直往外邊走。

    添錦樓不在后宅深處，更近于外院，走沒多遠(yuǎn)，已經(jīng)看得見二門了。

    瑩月緊張起來——再往外都是男客了，還姓方，這個范圍進(jìn)一步縮小，她幾乎不可能弄錯了。

    路上人來人往，薛珍兒也沒注意到后面綴上了跟蹤的，她比瑩月大膽得多，繞過影壁就出了二門。

    瑩月再跟了幾步，倒是有點打退堂鼓了。

    薛珍兒要是當(dāng)面找她麻煩，她半點不怯，可有道理跟她吵，可薛珍兒沒這么做，而是背過身弄別的花招，連帶著她也得暗暗地行事，她不習(xí)慣，還生出來些羞愧，感覺自己鬼鬼祟祟的，一點都不光明正大。

    薛珍兒就是來找方寒霄，又怎么樣呢，她跟出來，看見了也不能做什么。

    她還能管得著方寒霄不成。他現(xiàn)在待她不錯，是他愿意這么做，她哪里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