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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一下床鋪,而后向后仰倒,聲音似哭似笑:“好,好啊——” 方老伯爺沒有陷在那樣的情緒很久,好像打擊過了頭,便也沒有什么值得驚怪的了,他很快直起身來,通紅的雙目在屋里找尋著,找到了方寒霄身上,重新開口:“霄兒,代我送張大人出去罷,今日太晚了,不要再誤了張大人的時(shí)辰了?!?/br> 張姓推官也知道這個(gè)場面自己不適合久留,他也不想卷進(jìn)人家的家務(wù)事里,拱了拱手:“老伯爺客氣了?!?/br> 就跟著方寒霄走了出去。 方寒霄送完客,再回來的時(shí)候,正聽見洪夫人激烈地辯解著:“老太爺,你可不要信那昏官的話,他查不出來殺伯爺?shù)膬词?,還倒往伯爺頭上潑了一盆臟水,伯爺怎么可能會買什么兇,簡直是荒誕,或者至多是底下人背著伯爺瞎胡鬧了些什么,知道伯爺遇害了,就一股腦往主子頭上栽——” “誠哥兒,你說呢?”方老伯爺表情漠然地聽到此處,忽然點(diǎn)了方寒誠的名問。 方寒霄聽了片刻,沒聽到方寒誠的回話,邁步走了進(jìn)去。 他邁步過方寒誠身邊的時(shí)候,方寒誠與他對視了一眼,旋即好似被驚嚇到一般,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既不再看方寒霄,也始終沒有答方老伯爺?shù)脑挕?/br> 他不是不想附和母親,可是,說下人自己動(dòng)念買兇去殺方寒霄——洪夫人給出的這個(gè)借口實(shí)在太太牽強(qiáng)了,他即便還有些不愿相信目前查證出的事情,可更不能被洪夫人說服。 而洪夫人連他都說不服,還想聯(lián)合他去蒙騙方老伯爺。 怎么可能啊。 方伯爺?shù)乃纴淼锰蝗涣?,他慌張到六神無主,既想不出父親是遭了誰的毒手,也沒想到父親會在外面找買兇的門路,他短暫的二十年人生里,嫉妒堂兄與花天酒地占了他的大部分時(shí)間,一下要直面這么可怕的事,他只覺得他的腳下好像出現(xiàn)一道深淵,稍有不慎,他就要掉下去。 對他的沉默,洪夫人很著急:“誠哥兒!” 方寒誠臉色陣青陣紅地變幻著,終于道:“——我去看著爹?!?/br> 方伯爺孤清地躺在前堂里,暫時(shí)只有下人守著。 沒有人阻攔他,洪夫人猶豫了一下,再想攔時(shí),他已走了出去。 他的腳步有些踉蹌,但走得很快,洪夫人追到門邊,已只見到他踏出外間堂屋的背影。 方寒霄走到床邊去,打量了一下方老伯爺?shù)拿嫒?,方老伯爺覺出來了,倦意深重地道:“沒事。我一生刀槍戎馬,歷過的場面多了,不過一個(gè)孽子而已——”他干澀地咳了一聲,從喉嚨里擠出聲音來,“他自家不懷好意,招惹殺機(jī),死便死了。” 洪夫人受不得這個(gè)話:“老太爺,伯爺可是你的親兒子——” “老子沒有這樣骨rou相殘窩里壞的種!”方老伯爺陡然一聲爆喝出來,“洪氏,我當(dāng)年相信你們,是因?yàn)闆]有證據(jù),如今證據(jù)擺在眼前,你還不思悔改,只會狡辯嗎?!” 當(dāng)年—— 方寒霄沉吟了一下,他留著宜芳暫時(shí)不用,是不想揭出來令方老伯爺傷心,如今方伯爺自作孽不可活,再大的刺激,也比不上他擺在外面的尸身,那么他倒可以少一些顧忌了。 他走到瑩月身邊,向她做了個(gè)“宜芳”的口型。 瑩月愣了一下,低聲猜道:“把她帶到這里嗎?” 方寒霄點(diǎn)點(diǎn)頭。 瑩月應(yīng)了,轉(zhuǎn)身出去。 洪夫人被方老伯爺?shù)谋然5貌惠p,一時(shí)未敢說話,見他們這里動(dòng)靜,不知是做什么,但心下直覺不妙,眼神飄忽了一下道:“老太爺執(zhí)意不信,我眼下也沒有精神分辯,可憐我們伯爺,那么冷清地躺在外面,我總得去守他一守?!?/br> 她這會兒又把方伯爺記起來了,要出去,方寒霄移步過去,攔了一攔。 洪夫人變色:“你還想扣下我不成?” 方老伯爺知道他不會做無謂的事,幫著出聲道:“你就站一站,誠哥兒去守著了??偹闼€有點(diǎn)人倫。” 至于誰沒有,那是不問可知了。 洪夫人走不掉,心里亂麻一般,等來了宜芳。 宜芳哪怕原還有些害怕,聽說方伯爺已死,那是再無顧忌,往方老伯爺?shù)拇睬耙还?,干脆利落地就把話都招了?/br> 對方伯爺與洪夫人來說,等于他們身上的遮羞布被一層層撕去,方伯爺還好,已經(jīng)伸了腳,人世間的恩怨他都感覺不到了,洪夫人卻無處可逃,好似被活剝了一層臉皮,她再硬的嘴,也無法再堅(jiān)持住,只能悔徹心扉地瞪著宜芳—— 這丫頭,太會裝了,她當(dāng)年沒頭蒼蠅一樣在府里瞎打聽,她是真的以為她什么都不知道,又怕一下處理掉兄妹兩個(gè),等方老伯爺回來查起覺得蹊蹺,才放了她一馬,不想——! 方老伯爺捂著胸口,向后倒去。 他沒有暈,可是他心痛,心痛??! 方寒霄搶上前扶住他,方老伯爺一把抓住他的手,聲音顫抖著:“霄兒,你幾時(shí)知道的?為何早不說?是我這個(gè)老祖父糊涂,令你不敢說了?祖父對不起你——” 方老伯爺?shù)难劢菨L下來一滴渾濁的淚。 是他的不信任,把長孫逼走五年,他還把爵位傳給了謀害他的人,他這個(gè)糊涂之極的老頭子! 方寒霄安撫地拍了拍他,他如今揭露出來,不是為了給自己討個(gè)公道來的,伯府家門之類的爭斗早已不在他的眼中,他有更重要的話要和方老伯爺說。 不過洪夫人的眼界仍在這一畝三分田里,她由后悔沒有殺掉宜芳想到了更重要的一件事:爵位。 方伯爺?shù)膼盒斜灰灰唤衣叮缃袼懒怂懔肆俗约旱馁~,可他留下的爵位,還能不能到方寒誠頭上? 照理方老伯爺是管不到爵位的承繼了,可倘若他因?yàn)閷Ψ胶隼⒕危活櫼磺械厣蠒鴮⒎讲疇斔鶠楣_,這種丑聞之下,別說爵位了,方寒誠子承父過,所有名聲前程都得一并完蛋—— 洪夫人想到此處不寒而栗,終于失措地道:“老太爺,我們千錯(cuò)萬錯(cuò),你想想誠哥兒,他雖不討老太爺?shù)南矚g,可他不知道這些事,他是無辜的——” “洪氏。”方老伯爺厭惡至極地打斷了她,“我現(xiàn)在,不想再聽你說一個(gè)字,也不想再看見你。你還有一分人心,就去前堂里好好跪著。” 洪夫人待要糾纏,方老伯爺一絲顏面也沒有給她留,直接使人把她拖走了。 洪夫人的哀叫聲漸漸遠(yuǎn)去,方老伯爺毫不猶豫地接著就道:“霄哥兒,你讓我想想,這個(gè)爵位,我一定讓二房還給你,只是——” 他想說“只是給誠哥兒留條生路”,不便做得太絕,但方寒霄先搖了搖頭,然后站起來,向著宜芳指了指門邊。 宜芳磕了個(gè)頭,會意地站起來走了。 屋里沒有旁人,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