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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一脈相承。當日豐和堂的事楊氏并沒遮掩,唐解憂心思重,會有所懷疑也是常事。不過她居然敢對令容挑明,要么是傷心太過,要么就是無所顧忌。 且那畢竟是長輩間的恩怨,老太爺都沒說什么,她卻在底下跳來竄去,畢竟令人不悅。 微怒沉吟之間,軒窗外人影一閃,韓蟄走了進來。 楊氏招呼他坐下,令容已添了筷箸。 桌上翠筍青嫩,誘人食欲,一看就是令容折騰出來的。韓蟄自覺伸筷,嘗了嘗,入口爽脆,還不錯。見楊氏臉上帶著不悅,微覺詫異,“母親這是?” “解憂回來也有一陣了,等法事完了太夫人出殯,老太爺可提過如何安置她?”楊氏自打太夫人過世時跟韓鏡閉門議事后,就沒再跟韓鏡單獨說過話了。 韓蟄動作微頓,皺眉道:“她還不安分?” “在道觀住了大半年,仍沒長進。你父親病著,回頭探探老太爺?shù)目陲L?!?/br> 韓蟄知道她跟韓鏡見微妙的齟齬,沉聲應(yīng)了,用完小菜,先跟令容離開。 …… 從花廳出來,韓蟄沒回銀光院,卻帶著令容往后園的方向走。 后園的西北角有處閣樓,太夫人入殮之后停在那邊,做佛道法事。令容原以為他是要去閣樓,誰知韓蟄腳步一轉(zhuǎn),卻往東邊走——正是盛夏時候,園中草木陰翳,人影稀疏,兩人并肩而行,韓蟄臉色微沉,不知在想什么。 令容沒打攪,默然跟從。 走至僻靜處,韓蟄才道:“方才,母親為何生氣?” “為唐家表妹的事?!绷钊菪÷?。 “我是說——”韓蟄駐足,深邃微沉的雙目打量著她,“去花廳之前,表妹跟你說的話?!彼难凵穸慈煌笍?,冷峻的臉龐稍肅,背光站著,將她整個人籠罩在暗影里。 令容微詫,“夫君瞧見了?” 韓蟄頷首,“母親不會無故跟她計較?!?/br> 還真是眼觀六路。 令容既然跟楊氏提及,也無需瞞著他,將當時唐解憂的言語神情如實說了,補充道:“夫君別怪我多嘴。唐家表妹瞧著不太對勁,言語鋒銳,又提到母親,我怕她又跟從前似的犯錯,給夫君添麻煩,才會說給母親聽——沒有旁的意思?!?/br> 風吹過,日影晃動,韓蟄面色漸漸冷沉,眼底已添了怒意。 令容有點忐忑,“夫君生氣了?” “不是。”韓蟄眉目微動,“她說……”話音未落,猛然打住,側(cè)耳聽了片刻,臉色愈來愈冷,目光掃過近處的假山碧樹,握住令容的手,做個噤聲的姿勢,向側(cè)前方一間常年空置的屋子走去。 這屋子年久失修,紅漆剝落了許多,藏在濃密的斑駁樹影里,平常只堆放雜物。 令容不知緣故,只竭力放輕腳步,緊跟在韓蟄身后。 走得近了,聽到里頭有斷續(xù)言語傳來,像是韓征的??桃鈮旱偷穆曇魩е鴳嵟抟?,令容雖聽不太真切,韓蟄卻耳力奇佳,聽到里頭動靜,眉峰皺得愈緊。 …… 屋內(nèi),韓征滿臉怒氣,雙手握拳藏在袖中,手背青筋微凸。 “……這些事是我疏忽,當日玄真觀里刻意讓我看到那牌位時,就該看透你的歹毒居心,將你殺了!” 他盯著相處數(shù)年的表妹,目光落在那張憔悴卻帶冷笑的臉,卻仿佛能看到重傷的韓墨、遽然離世的太夫人。 喪禮間親朋往來,吊唁太夫人、探望韓墨,他心里被烈火煎熬似的,不敢與人言語,卻不時反思后悔——若當然玄真觀中,他沒踏出那一步,許多事將會截然不同。可他輕信了,而后動搖、失控,讓韓墨身陷險境,噩夢接踵而至,排山倒海。 種種情緒積壓,即便楊氏和韓蟄沒計較,卻仍令他寢食難安。人前他不愿起爭端連累相府名聲,今日無人處碰見唐解憂,竭力壓制的滿腔怒意便涌上來,將唐解憂拖拽入屋。 唐解憂手臂被他拽得發(fā)疼,有點懼怕韓征的目光,退了兩步,“但表哥畢竟聽了我的話,不是嗎?若不是我提醒,表哥至今還蒙在鼓里。倒是忘了問表哥,舅舅是如何說的?姨娘的死,想必是夫人的手筆?!?/br> “跟夫人無關(guān)!” “他當然會這說。”唐解憂不信,揉著手臂嗤笑一聲,“夫人多厲害!害死姨娘,有法子讓舅舅護著,害死了外祖母,也能瞞著旁人,事不關(guān)己似的,還能挑唆著傅令容對太夫人不敬。甚至連你——明明被她害死了親生母親,居然還要維護她!不就是看她楊家手握兵權(quán),不敢撕破臉么!想想玄真觀里那牌位,你對得起……” “住嘴!”韓征厲聲,猛然欺身上前,隨身匕首翻出,指著她面門,手臂微微顫抖。 唐解憂神色微變,背靠門板,戒備而不忿,“怎么,想殺了我嗎?” “姑姑臨終托付,我不會殺你。聽信讒言連累父親,是我的錯,愿一力承擔。但你在慶遠堂收買仆婦,意圖給夫人扣個害死祖母的帽子,我卻知情。唐解憂,你若還執(zhí)迷不悟,在我韓家興風作浪——”韓征跨步近前,將匕首抵在她喉嚨,冷聲道:“我叫你生不如死!” 唐解憂盯著寒光森森的匕首,性命無礙,反倒大膽起來。 “害死外祖母是事實!不止仆婦說過,今日碰見傅令容,她也曾印證!表哥,夫人害死你娘親,害死我外祖母,我們本該同心——” 門外驟然一聲重響,唐解憂的聲音戛然而止,駭然看過去。 結(jié)實的酸枝木門板被踢得飛出老遠,夏日溫熱的風吹進來,就見韓蟄站在門口,逆著光看不清楚他的眼神,那張冷厲的臉卻仿佛凝結(jié)寒冰,只是抬頭之間,便叫唐解憂不自覺地打個寒顫。 韓蟄盛怒之下,面無表情,走得反而不慌不忙。 墨色衣衫漸漸近前,鋒銳目光落在唐解憂身上,像是兩把利刃。 手臂抬起,輕易扼住她的喉嚨,修長的手指微收,便叫唐解憂呼吸一滯。 “方才,什么意思?”韓蟄沉聲,卡著唐解憂脖頸,將她微微提起。 濃陰遮蔽的屋中暗沉微涼,韓蟄挺拔的身影矗立,骨節(jié)輕響間,不止唐解憂面色驟變,就連跟隨而入的令容都心跳驟疾。 第85章 狠厲 唐解憂怎么都沒料到韓蟄竟會突然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