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6
,耳墜子就變得尤為突出,在那纖細白潔的頸項邊曼然搖晃,像她以前看過的一副畫像。 姑娘愛美,人之常情,很多時候欣賞自己,也能高高興興欣賞半天?;苗R里的臉龐美麗生動,她拿手抿了抿頭,黑鴉鴉的令主在她身后,也擠進了幻鏡里。她微笑,正想謝謝他,忽然那帽兜底下露出了半張臉,英挺的鼻子,輪廓優(yōu)美的唇,還有光潔年輕的皮膚……她一瞬驚得寒毛炸立,猛然回身看他,然而鏡子里的一切仿佛都是幻像,令主還是原來的令主,帽兜底下依舊深不可測。 令主咦了聲,“娘子怎么了?”看見她瞠大了雙眼,很無辜地問,“難道我的手藝,娘子不歡喜嗎?” “不不……”她心里亂成了一團麻,不明白那乍現(xiàn)的半張臉意味著什么。他追問,她答得心不在焉,敷衍著說,“令主的手藝很好,多謝了。” 那廂的令主笑得志得意滿,“娘子不必客氣,只要你愿意,以后我可以天天給你梳發(fā)?!?/br> 看見了嗎?想必是看見了吧!瞧這驚慌失措的小眼神,說不定今晚會做夢,夢見他絕世的容顏,從而無法自拔地愛上他。上次他同她說的話,也不全然是假的,他們這族確實只在真心待他的人面前,才會現(xiàn)出全貌,但這種事也不是不可控的。令主可以隨心支配,該露嘴的時候露嘴,該露鼻子的時候露鼻子。一下全露她會受不了,慢慢的循序漸進,等她適應了,就會對自己的判斷堅信不疑。 當然若論真心,璃寬茶早就夠格看見他了,只是他又施了一道屏障,把他的天眼蒙上了。不是最親密的人,還是多留些白吧。每個人的背后都有故事,他的故事比較復雜,暴露得太徹底,會打擾以后的幸福生活。 山洞里的人沒有寬衣解帶的打算,山洞外的人凍得快斷氣了。璃寬跺著腳問瞿如,“你說他們談得怎么樣了?我們可以進去了嗎?” 瞿如瑟瑟打著擺子,面無表情地說:“你家令主手段不行,還以為回來會撞見什么不該看的呢,結果時間全浪費在梳頭上了?!碧缴砜戳丝?,料定暫時不會有什么新進展,抱著柴禾進山洞了。 冰天雪地里烤烤火,還有吃的,實在是很滿足的事。吃完睡一覺,東方發(fā)白的時候準備動身上聚窟巔,昨天的肥遺已經(jīng)在洞外候著了。 雪停了,腳踩積雪咯吱作響,心也變得涼涼的。肥遺從樹上下來,蛇身筆直扎進雪堆里,砰地一聲變成綠衣公子,爬出雪坑上前打招呼,“各位早啊,寒林一夜,過得還愉快吧?” 大家道謝,表示閑話不用多敘,可以出發(fā)了。 聚窟巔名副其實,是由九十九個洞窟組成的。往山巔的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因為洞口掩蓋得好,稍有不慎就會落進去。不過山頂卻不是想象中的那樣峭壁嶙峋,若木周圍有很大一片平臺,打磨成了八卦的形狀,每個方位有山石擺放,以對應陽爻和陰爻。爬完了最后一級臺階,聚窟巔的全貌終于展露,那棵傳說中的若木,也以最勢不可擋的姿態(tài)闖進了眾人的視野。 無方由不得一陣驚嘆,她行走剎土東西上萬由旬,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樹,赤紅的樹干赤紅的花,葉片細碎,拱出一個碩大的翠色的樹冠。錯綜的根須向八方伸展,強而有力,但不觸及一星泥土,這樹是懸浮在半空中的。原來所謂的“無根樹”,便是不沾五行,依附天地而生。 肥遺瞇眼看樹上的花,估算著果子成熟還需要多少時間,身邊的璃寬環(huán)顧四周后卻嗤笑:“帝休在哪里?不是說有人胄嗎?” 帝休當然就在附近,但他有個壞毛病,起床一向比較晚。所以昨天他們說要休息一晚再上山,肥遺是很贊成的。 他舔了舔舌頭,“現(xiàn)在沒見到他,不表示他不會出現(xiàn)。你們不是要折樹枝嗎,速戰(zhàn)速決吧。” 無方聽了打算上前,剛邁出一步便被令主拉住了。他說太危險,讓璃寬把她和瞿如帶到一旁,自己裹起黑袍,向若木走去。 山巔積雪只剩薄薄的一層,之前應當有人鏟過了,令主行來,只留下一串輕淺的足跡。他一步一步接近,終于到了大樹底下。仰頭看,這神樹樹身闊散出一圈暈,仿佛菩薩身后的圓光。 見多識廣的令主,對若木并不陌生,小時候嘴饞來盜過果子,后來發(fā)現(xiàn)了其他美味,覺得不愁果也不過如此,就把它忘到后腦勺去了。今天故地重游,沒有勾起什么回憶,他只想撅下一枝春,送給他的未婚妻當禮物。 他抬袖,姿態(tài)可謂風雅。自覺從背后看過來,神秘的身影可以迷倒萬千女性。他甚至扭身朝無方飛了一眼,想讓她記住這詩意的畫面??删驮谒麑⒁|及樹枝的瞬間,一片刀鋒伴著殺氣橫掃過來,要不是他抵御得快,恐怕腦袋都被削下來了。 人胄沉悶的吼聲如同從地心傳來似的,腳下的山體都為止顫抖。肥遺嚇得躲在無方身后,驚懼地指指前方,“糟了,說曹cao曹cao就到。” 一團黑霧里,帝休如期而至,兩丈高的人身長出了豺的頭,毛發(fā)斑禿,兩眼血紅,一手握著砍刀,一手拿著大叉,很有戰(zhàn)斗結束飽餐一頓的氣勢。身形的巨大差異,導致令主在它面前玲瓏了不少,它以看螻蟻的姿態(tài)彎腰看他,可能想起前塵往事來了,狠狠沖他噴出了兩管清水鼻涕。 無方臂上的金鋼圈察覺到了戾氣,嗡嗡震動起來,她緊盯局勢,預備隨時助令主一臂之力。不過令主真的生了一副好脾氣,他動用法力自潔了一番,慢悠悠說:“幾千年沒見,你這牲口一點都沒長進,見人不問好,兇神惡煞的做給誰看?” 無方本以為帝休不會說話,可他還是開口了,“不要在我工作的地方找茬,打架另約?!?/br> 令主說:“我不是來找你的,就想討一截若木。咱們也算幾千年的舊相識了,可以以和為貴,送一截給我嗎?” 帝休寬厚的舌頭從牙縫里漏出來,他抬手把它塞回去,哼哼冷笑了兩聲,“本人生平最討厭套近乎,我帝休活了幾千年,從來不喜歡講人情?!?/br> “第一次聽見把人品差,說得那么清新脫俗的?!绷钪鬣托α寺?,忽然揚袖一揮,風云突起。那黑袍獵獵,像一面招展的引魂幡,在帝休還沒來得及反應的瞬間,出手如電,向它的面門襲去。 人大愣狗大笨,有時候塊頭太魁梧不是什么好事。吃了暗虧的帝休暴躁起來,“趁人不備不是英雄好漢!”說罷兩手撐地奮力一握,腳下的山石眨眼變成了赤色,紅的碎片,黑的脈絡,向幾丈開外的人急馳而去。 被人胄的尸氣擊中,基本沒有活命的機會。還好令主須臾即至,化解了它的攻勢。五千年前戰(zhàn)遍穢土無一敗績的令主,這回又找到了熱血的感覺,一輪強攻之下帝休終于不敵,被打得仰倒在了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