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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了,手里的弓箭握得穩(wěn)穩(wěn),將身形掩得更深。 鄭顯仁只顧著尋箭,即便聽見腳步聲向著這廂跑,大概也會以為是別的學生,一時沒有提防,待撿了箭抬起頭來時,才發(fā)現(xiàn)一伙渾身是血的人已到了身前。 “什么人——唔!”才出了一聲,便有人一棍掃來,直接將鄭顯仁掃倒在地,緊接著旁邊一個使刀的,揮刀就要上來砍,燕七舉弓,瞄準那人拿刀的手。 “且慢!”一個絡腮胡的大漢伸手擋住了揮刀的,“留他一命,可當人質(zhì)!” 立時有兩人上來繳了鄭顯仁的弓箭和鳥,將他反剪雙臂用繩子捆住,鄭顯仁嚇懵了,剛從刀下逃得一命,此刻已是六神無主,只管慌亂地在這群人臉上來回打量。 “你是何人?”絡腮胡子兇悍十足地問他。 “我……我只是……只是來此狩獵的學生……”鄭顯仁臉色蒼白,目光望向自己來時的路,希望著能有人趕來相救。 這目光暴露了信息,絡腮胡子立時令所有人戒備,并逼問鄭顯仁:“除了你還有誰在這附近?一共有多少人?都是做什么的?” “我、我們只、只是來狩獵的,都、都只是學生、學生而已……大、大概七、七八十人……” 鄭顯仁也是蠢到了家,兩句話把底全交了,這么多的學生,匪徒聽了能不緊張?能不起殺心? “六哥!對方人多,形勢于我們不利,趕緊把這小子做了,咱們換個方向走吧!”果然有人急切建議道。 “別——別殺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沒看見——你們——你們走吧——我——我肯定不會去報官——好不好?好不好?”鄭顯仁完全沒有官家之后的骨氣,登時就嚇哭了。 絡腮胡子沉思了片刻,道:“對方人多,也未見得就是壞事,朝廷追兵遲早會追到此處,不若我們趁此機會多擄些人質(zhì),萬不得已時還可一命換一命同朝廷講條件——先將這小子敲暈,大家藏好身形悄悄掩過去,見到學生以俘虜為主,若有頑抗或呼叫者,立時殺死!” 群匪應是,便有人上來敲暈了鄭顯仁,將他扔在一株樹后,余者也算訓練有素,持著各自武器略做分散,籍著樹木遮掩,慢慢地向著學生們所在的方向探過去。 一伙人漸漸接近了燕七所蔽身的樹下,燕七一動不動,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伙人遮遮掩掩地走過去,很快消失在了樹林間,燕七側(cè)耳,隱約聽見幾聲悶呼,十有八九是匪徒偷襲學生得手。 再看向鄭顯仁身旁,留著一個斷了腳的傷匪看守,那匪手中握著刀,即便鄭顯仁正昏迷著,這人也沒有絲毫的放松,刀尖始終抵在鄭顯仁的脖子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頗有驚弓之鳥的模樣。 另還有幾名匪徒就在附近,這廂如果有動靜,那幾名匪徒必然第一時間就能聽見并趕回,他們手上有箭,可近取可遠攻,不能輕易打草驚蛇。 燕七繼續(xù)耐心等待,正仔細注意周圍情形,忽覺眼前一花,樹下一道人影閃過,下一秒那斷腳的匪徒便一聲不響地倒在地上,再看原地,一人背向而立,手里隨意地拎著從那匪徒手里奪過的刀,刀尖輕挑,縛著鄭顯仁胳膊的繩子便斷了個利落。 這人并未就勢弄醒昏迷的鄭顯仁,只轉(zhuǎn)回頭來仰面淡淡望向燕七,臉上的疤痕在陰暗的樹影間愈發(fā)顯得冷酷猙獰,武長戈。 燕七才剛松了手上的弓弦,眼前便又是一花,樹下已沒了武長戈的身影,身邊卻吹起一陣風,緊接著武長戈的聲音便低低地響在了耳邊:“對方多少人?” “二十八,四個用刀,六個用劍,兩個用棍,余下的全用弓箭?!毖嗥叩馈?/br> 武長戈微微頓了頓,低沉暗啞的聲音又鉆進耳孔:“交與你一項任務:配合我擊殺眾匪。此伙人乃亡命之徒,稍有疏漏,學生勢必性命難保。我一人恐難兼顧,你在樹上配合,要求一擊必殺,盡量莫驚動其他同伙,減少不必要之消耗。此伙匪徒若為朝廷所捕,皆是誅族大罪,必死無疑,因而你只管出手,不必多慮?!?/br> 燕七垂著眼皮兒沒吱聲。 武長戈挑了挑唇角,低笑:“怯了?令尊九歲時手上可就有人命了?!?/br> 燕七轉(zhuǎn)臉看他:“您確定事后朝廷不會因這事抓我坐牢對吧?” ……原來只是在擔心這個…… 武長戈看了眼近在毫厘的這張小胖臉上黑白分明的眼睛,這么的清澈,這么的一塵不染,這么的盛滿了孩子特有的單純無憂。 可是如果殺了人呢?沒有人天生就冷酷無情,沒有人初次扼殺生命后還能若無其事,可眼前這個小東西也許不是人,她是妖孽,妖孽殺人,會不會根本就是談笑間的事?呵呵,真是很想知道這答案呢,真是很想揭穿這清澈單純,真是很想,讓她由人變妖,徹底被釋放。 “放心,我為你擔保。”武長戈攬了燕七的腰,在樹與樹的枝杈間飛掠,轉(zhuǎn)瞬落在一株視野極好的樹上,樹下大片可見范圍內(nèi),是那幫匪徒遮掩于其中仍在尋找學生蹤跡的身影。 “動手?!蔽溟L戈的聲音極輕極低地鉆入燕七的耳孔,隨即一陣風起,身形已是直撲距離最近的那名匪徒,一手握上后脖頸,只輕輕一捏,那匪徒連聲兒都未及發(fā)出便倒了下去,武長戈一把兜住匪徒的身體,輕輕放平在地,緊接著身形飛掠,轉(zhuǎn)瞬沒入了樹間。 整個過程悄無聲息,神鬼不覺,哪怕是在此數(shù)十步之外的匪徒同伙,也未能發(fā)覺一絲一毫。 燕七搭箭上弓,靜靜地注視著場中匪徒們的舉動,卻見武長戈身形利落出手果決,須臾間已是接連放倒了三四名,接著伏身隱于草叢內(nèi),獵豹一般盯住下一個目標,伺機出手。 下一個目標距此數(shù)十步開外,那匪徒已然綁架了一名學生,那學生也算機靈,沒有大呼大叫,只是蒼白著臉聽憑匪徒擺布,匪徒將他緊緊箍在身前,手里的刀在他頸上劃出淺淺一道血痕,這個時候倘若有一丁點風吹草動,這驚弓之鳥般的匪徒說不定手一抖就會割斷這學生的頸動脈。 武長戈在耐心地等待著出手的最佳時機,燕七所立之處在歹徒的側(cè)方,然而那被綁架的學生將歹徒整個都擋在了后面,沒有任何機會可以對其做出攻擊。 正在此時,突聽得林間響起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有歹徒——殺人了——救——” 這匪徒一驚,下意識轉(zhuǎn)臉循著叫聲望過去,短短的一瞬,他什么都還未看清,便覺得脖子一涼——不是外面,是里面,脖子里面一涼,一疼,這讓他感到萬分地驚訝。 燕七的箭從匪徒的右頸射入,箭尖由左頸鉆出,血箭狂飚中,匪徒懵懂地倒了下去。 然而附近的眾匪卻早被那一聲尖叫驚動,登時殺意猙獰雙目充血,聽得為首那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