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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三郎如當(dāng)頭棒喝,他抓住望柱,才緩過來聲,聲音好似不是自己的:“她,去了哪?” “誰知道去哪了,總不能去哪還告訴我們吧,又不是什么光榮的事?!?/br> 謝三郎白著臉,站定了好一會兒,才擺手:“走,你們走?!?/br> 聲音有氣無力,如大病初愈的病人一樣。 小廝甲蠕了嘴,還欲說些什么,卻聽到謝三郎怒吼一聲:“怎么,熱鬧還沒看夠么?” 終于只剩下他一個人,他扣住望柱,順勢坐在臺階上,地上的涼氣從股間一直往上走,盤旋在心臟處,便不動了。 手也沒有力氣,腳也沒有,謝三郎只能坐在這。 坐在這等,等她回來。 回來之后呢? 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甚至他連去木姜,你是不是去找何偏正的資格都沒有。 男未婚,女未嫁,他呢! 就是個賣皮囊的小倌! 更何況他曾經(jīng)還說那樣傷人心的話,他要是木姜也定然不會理她! 他合上眼,微抬起頭,風(fēng)流從他的眼睛邊刮過,一直割向喉嚨,最終喉間的哽塞咽了下去,像棉花一樣,沾上水,黏在喉管,上不得上,下不得下。 木姜聽了何偏正的建議,不得不承認(rèn)他考慮的的確有些道理,如果她就是百香樓粗使的丫頭,這種安排真的是妥帖至極。 可惜…… 她不能,她不敢大著膽子拋頭露面,雖然說這已經(jīng)過了五年了,長安城的人早就換了一批,可她還是不敢,若出了什么紕漏,那要怎么辦? 于是,她故意裝作胸?zé)o大志,爛泥扶不上墻:“何大俠,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做生意的料么?再說我覺得在百香樓里面做事也蠻好的,包吃包住,三爺也對我不錯,平日里也沒有叫我做多少事,你看,這不是很好么?” 往日,何偏正還覺得她為人通透,今日聽了她這話倒有些恨鐵不成鋼來,開個店鋪雖然一開始是累一些,但也遠(yuǎn)遠(yuǎn)好過在小倌樓里做長工要好吧。 于是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和木姜講道理:“你看,你在百姓樓里面做事,一月可得一吊錢,但是?!?/br> 他用手指頭蘸了點(diǎn)兒水在桌子上比劃:“你開店的話,就打你第一年生意不好,賺兩三兩銀子,可第二年,你起碼可以翻倍,再過幾年,再盤個店鋪,錢滾錢,利滾利,這不比你做長工要好多了么?” 何偏正在江湖飄蕩多年,喝的是一壺江湖風(fēng)塵酒,吃的酣暢快意rou,不管明日是居高堂之上,還是明日處江湖之遠(yuǎn),從未在銀錢之事上cao過心。 可木姜不行,她是一個女子,在長安城里舉目無親,沒有一點(diǎn)兒銀錢傍身可是萬萬不行的,于是他厚了臉皮請了同僚支招,哪想的她安于現(xiàn)狀,根本不承他的情。 木姜笑著搖頭,拒絕的意味很明顯:“何大俠,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一個女子,已經(jīng)這樣過慣了,不想那么累,況且我要那么多銀子做什么?” 何偏正從來不知道木姜原來這樣的倔強(qiáng),他激動地站起來,手撐在桌子上:“木姜,我知道我這么說不好聽,長安城里家世清白的人家豈會看得起百香樓里出來的……” 這種話木姜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聽見了,一開始她還會和別人爭論,可是謝三郎在一旁聽了一丁點(diǎn)兒都不在意,還安慰木姜道:“你和他們嗆什么,他們說他們的,我們過我們自己的,誰也別礙著誰?!?/br> 可當(dāng)這話從何偏正嘴里說出來,木姜就覺得特別的難受。她抿嘴,干凈的眼睛望向何偏正:“何大俠,我知道這些事你都是為我好,那你問過我,我愿意么?” 何偏正一愣,爭執(zhí)道:“木姜,你要是覺得……” 覺得百香樓真的好,便留在百香樓吧。 木姜低頭,道了聲“我先走了?!?/br> 忽的,何偏正腰間掛的白色玉玨抓住了她的眼球,木姜覺得有什么東西從自己的腦海深處涌了出來,回望長安城大火的恐懼掩了過來。 木姜的嘴發(fā)白,手指頭抖得像篩子,她指著問:“這個…是什么?” 何偏正回頭一看,將那東西取下來,木姜伸過手去接,手卻止不住的顫抖,何偏正將東西放到她手上,聲音溫柔的連他自己都沒注意道:“你喜歡么,我送給你?!?/br> 溫潤的白玉上精雕細(xì)琢的螣蛇纏繞著金球,木姜摩挲著熟悉的觸感,聲音發(fā)抖:“你,這是從哪里來的?” 何偏正見她神色不對,皺著眉頭:“木姜,你還好吧,這玉……”他想了想還是掩了一半的真相:“這是我的主子送我的……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兒,要是你喜歡,拿去就是了?!?/br> 這玉是父皇賜給他們的,他是螣蛇,木姜的是朱雀,何況這玉的背面有一個小小的牙印,是她以前咬的……做不得假。 木姜聲音忽的提高:“主子?”她握住何偏正的肩膀,目光直視,不容躲避:“他在哪?” 何偏正穩(wěn)住她發(fā)抖的身子,可木姜的額頭冒出冷汗,她一想到那個人也在長安城,也許就在暗處盯著她,就覺得恐怖。 他篡位未果,就潛伏在長安城,誰知道哪天他心血來潮又將劍擱在她脖子上了? 何偏正握住她發(fā)冷汗的手:“木姜,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告訴我,要是我能幫忙……” 他能幫什么忙?他是他的主子,難道何偏正會為了她而違逆他主子的命令么? 不可能…… 是了,木姜想起來了,自何偏正從蜀地回來,過了一段時間便當(dāng)了錦衣衛(wèi),也許那個時候他們就見過面,也許她和何偏正碰面的時候還被他看到過…… 木姜越想心里越慌,她抽出自己的手,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何大俠,我沒事……是我自己夜里沒睡好,所以有些心神不寧……不如,我現(xiàn)在先回去,等過幾日再找你?!?/br> 還沒等何偏正說一句話,木姜沖一樣的從茶樓里跑了出來。 街上行人,小販,農(nóng)民,走夫。 每一個人好像都是太子手下的人,他們牢牢地盯著她,只肖她有丁點(diǎn)兒輕舉妄動,便將她斬于當(dāng)下。 木姜不斷的告訴自己冷靜,冷靜,等青石板走過走完之后,空白牌匾的小樓便矗立在她眼前。 她的喉嚨艱難的吞咽一聲,推開門,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