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院子，方啟明先拿出教方長庚認字，為了加快學(xué)習(xí)的進度，方長庚決定不掩飾自己在這上面的天賦，只讓方啟明從頭到尾念了三遍就表示會了，雖然看到方啟明還是掩不住震驚的眼神，但方長庚知道他不會懷疑這個身體里住的是一個成年人。

    把書交給方長庚自己看后，方啟明就開始練字，方長庚自己默默背了幾遍書，然后就坐在一邊看他寫。

    古人練字的方法其實和現(xiàn)代一樣，都是照著前人的書法作品臨帖，方啟明用的就是顏真卿的，方中見圓，端莊遒勁，與本朝翰林院平時辦公所用的臺閣體十分接近。本朝開科取士用楷書答卷，如果沒有一手好字，即便四書五經(jīng)學(xué)得再好，也逃不過名落孫山的命運。

    這也是方長庚如此看重練字的重要原因。

    而且本朝文盲率非常高，在永鎮(zhèn)這樣的地方，找出幾個識字之人十分不易，物以稀為貴，許多輕松且報酬高的職業(yè)都在讀書人這個群體中產(chǎn)生。只要能考個童生，做大夫、賬房或是私塾先生都是很好的出路，所以在古代，知識真的是改變方長庚這樣的農(nóng)家子命運的唯一途徑。

    不過方長庚也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這個朝代他雖未曾聽說過，但從所見過的書冊以及文人大儒的名字可以推斷，應(yīng)當至少也在宋代以后，只是不知為何會忽然出現(xiàn)歷史的轉(zhuǎn)折，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平行空間？

    連穿越這種事都發(fā)生在了自己身上，方長庚現(xiàn)在堅信一切皆有可能，他只要保持對未知世界的敬畏就好。

    因為方長庚學(xué)習(xí)的勁頭以及帶給他的沖擊，方啟明前所未有地認真，方萬明推門進來時，見到的就是兩個孩子恭頭湊在一起刻苦的畫面。

    方長庚的注意力都放在背書以及看方啟明練字上，注意到方萬明站在他們身后時嚇了一跳。

    兩人連忙打了招呼，就聽方萬明問：“長庚在看？”

    方啟明比方長庚還要興奮：“二爺爺，長庚已經(jīng)識完上的字了，還能背出來呢！”

    方長庚就知道方啟明藏不住話，只好說：“我只能背前半部分，后面的還不熟呢?！?/br>
    方萬明卻有些不信，要知本朝學(xué)子學(xué)習(xí)都是極為刻苦認真的，他始終相信只有按部就班，踏踏實實地學(xué)才能有所成，如果一個小童隨便自己看書就能識這么多字，豈不是開玩笑？

    他捋捋胡子笑著問道：“那二爺爺來考?？夹Ｄ??！?/br>
    他隨便指了指書中的一個字：“這個，長庚認不認識啊？”

    方長庚自覺把自己放在一個小學(xué)生的位置，恭恭敬敬地答出來，不過答了十幾個以后，方萬明就已經(jīng)從兒戲一般變成了凝眉肅穆。

    “長庚再背給二爺爺聽聽?！?/br>
    方長庚能考到博士，早就有一套最為適合自己學(xué)習(xí)的辦法，不論多么困或是不情愿，睡前必須要在腦海里重復(fù)一遍白天背的內(nèi)容，這樣記得最深。

    而且聽完方啟明對學(xué)堂里周其琛的評價以后，他不自覺把周其琛的學(xué)習(xí)進度作為參考，以確保自己能考上秀才，所以用了前所未有的毅力與恒心背書，連自己也沒想到竟然真的全部背下來了。

    抑揚頓挫的童音停止后，方萬明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變了又變。

    他一直為方思成一直考不上秀才的事糟心，他的兩個孫子雖然學(xué)得不錯，但也只是中規(guī)中矩，全靠他平時的督促緊逼才能超越同齡人的水平，他沒想到方長庚這樣沒有任何條件的小童竟有這樣的天賦，心里頓時有些澎湃。

    他壓制住激動，誘導(dǎo)似的問方長庚：“長庚花了幾天功夫背出來的??？”

    方長庚一臉童叟無欺：“十天。”

    ！方啟明張大嘴看向方長庚，這書是他昨天才帶給他弟的，怎么就背了十天了？！

    方長庚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說話，才讓方啟明的嘴漸漸合攏。

    方萬明平靜了一點，十天背出一本三字經(jīng)，要說多么聰明倒也不至于，只是像方長庚這樣家里還要干活，又沒人教導(dǎo)他的情況下已經(jīng)很不錯了。

    “不錯不錯?！彼澰S地點點頭，“長庚如果想認字，盡管問爺爺借書看，讓你哥哥回去教你?！?/br>
    方長庚點點頭，指了指方啟明臨的字帖：“二爺爺，這是誰寫的字啊，寫得真好看。”

    方萬明一愣，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這是大儒顏真卿的字，二爺爺怎么忘了，學(xué)不急著上，這字可要趕緊練起來。沅君和沐君三歲就開始練字，五歲也不算早了，不花個十年八年的功夫到不了那個火候?！?/br>
    方啟明察言觀色的功夫還是有的，聞言立刻從椅子上跳下來，讓給方萬明。

    方萬明坐下后把方長庚抱到腿上，讓方長庚抓著筆，把五個手指的位置都放妥當了，然后包住方長庚的小手開始在紙上運勁：“寫字最重要的是要學(xué)會如何發(fā)力，腕力是基礎(chǔ)，否則寫出來的軟趴趴的，沒有筆鋒和勁道……”

    方萬明手把手教他如何執(zhí)筆運筆，方長庚反應(yīng)快，能及時地把他教導(dǎo)的東西運用到練習(xí)中，方萬明教的舒心，竟不知不覺過去快兩個時辰，方啟明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也不覺得自己的時間被占用，讓方長庚的心松了松。

    方萬明走后，方啟明問方長庚：“弟，你怎么騙二爺爺呢？”

    方長庚知道方萬明指的是背書那件事，便說：“我要是如實說，二爺爺一定會催我趕緊念書，家里沒有那么多銀子，我想再等等?！?/br>
    古人都惜才，族里如果能出一個舉人或進士是光耀整個家族的事，方萬明又是族里資助讀的書，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多半會免費供他讀書培養(yǎng)他。他不過一個五歲孩童，根本拒絕不了。但學(xué)堂一年到頭都沒有放假，更是從早學(xué)到晚，學(xué)習(xí)的方法全部要聽先生的，他還不想早早就受到這種束縛，也不想寄人籬下看別人眼色。

    第二天方萬明就贈了他一支毛筆，是黃鼠狼毛制成的狼毫，用水把上面的膠水浸開就可以用。方長庚一人在房間里暢暢快快地練字，因為平時他干多了喂雞的活，手腕腕力遠超這個年紀的孩童，練得有模有樣的。

    第三天腳上的傷都好了，方萬明還讓他去學(xué)堂旁聽，讓方長庚興奮了一把。

    他搬了個板凳坐在方啟明旁邊，果然見到三個一臉懵懂還豁牙的小童，也捧著書搖頭晃腦地和幾個十幾歲的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