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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清歡自己拿著行李箱上樓，走到家門口敲敲門，聽葉清洛的聲音喊著：“來了來了！”大門打開，飯菜的味道飄出來，又暖又香。高了她一頭的葉清洛開心地喊：“媽，我姐回來了！”

    寒假的日子過得特別快，轉(zhuǎn)眼便到了年關(guān)，整個文溪市沉浸在歡度春節(jié)的氣氛里。葉清歡跟葉清洛一起去廟會上買|春聯(lián)，遇到葉清洛的同學(xué)陪著爸爸在現(xiàn)場寫春聯(lián)賣，葉清洛停下來跟同學(xué)聊天，葉清歡站在旁邊看那位爸爸寫字。

    “鴻年！”

    兩個字穿越嘈雜的人聲，清楚地傳到葉清歡耳朵。她立刻抬眼看過去，看到盛鴻年跟一個年輕的男孩站在一處賣祈福燈的攤位前，男孩右手虛握在盛鴻年胸前錘了一下，問：“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也沒跟大家聯(lián)絡(luò)？”

    “剛回來。”盛鴻年笑著說，手抄在羊毛大衣的口袋里。

    “回來干嘛？”男孩問。

    “回來過年啊。”盛鴻年依舊笑，手還是放在口袋里。

    男孩愣了愣，問：“你不在海城過年？”

    盛鴻年笑著搖頭。

    男孩想了想，小心地問：“你……家里還有人嗎？”

    盛鴻年抽出手照著男孩的肩膀打下去，皺眉道：“我不算人？”

    “姐，叔叔送了咱兩幅春聯(lián)?！比~清洛說。

    葉清歡分神看了眼葉清洛手里的春聯(lián)，心不在焉地“哦”了聲，又往那邊看，卻已經(jīng)沒了盛鴻年跟那男生的身影。

    “姐你想買燈？”葉清洛問，葉清歡搖搖頭。

    前頭有鑼鼓樂聲，遠(yuǎn)遠(yuǎn)看到金色的龍頭龍身起伏舞動，葉清洛拉起葉清歡的手興奮地說：“舞龍的！走，姐，過去看看！”

    葉清歡被葉清洛拉著擠進(jìn)人群，又回頭看祈福燈攤位那邊，心里有些情緒起起伏伏的，讓她很不踏實(shí)。

    廟會后五天便是舊歷年，葉清歡跟mama弟弟三人一起守歲過年，那晚大家過得很開心，誰都沒提起爸爸?？赐甏和硪呀?jīng)凌晨一點(diǎn)，mama說困了先去睡覺，要葉清歡跟葉清洛不要熬到太晚，第二天是初一，全家要去墓園祭拜爺爺奶奶。

    mama回了房間后，葉清洛小聲問葉清歡：“姐，你在商家過得好嗎？”

    “我不住在商家，我住在外面?！比~清歡溫和地說。

    “你自己一個人?。俊比~清洛擰眉。

    “還有一個保姆，跟我作伴?！比~清歡說。

    葉清洛略略安心，問：“海城外國語學(xué)校好嗎？”

    “很好。”葉清歡說，“以后你也可以去那里念書?！?/br>
    “我不去。”葉清洛搖頭，往mama臥室看了眼，壓低聲音說：“你剛走那兩個月，mama每晚都會哭，現(xiàn)在好些了。所以我想我高中也不離開文溪了，多陪mama幾年?！?/br>
    葉清歡摸摸弟弟的頭，微微笑著說：“你長大了?！?/br>
    葉清洛咧嘴笑，接著跳起來，跑了趟自己房間拿來兩個祈福燈，對葉清歡說：“姐，現(xiàn)在是初一了，我們?nèi)シ牌砀舭桑楷F(xiàn)在去我們肯定是第一個放的，肯定特靈?！?/br>
    于是，在凌晨兩點(diǎn)，姐弟倆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地出了門，朝護(hù)城河走去。

    四周鞭炮聲此起彼伏，天空不時炸開一朵焰火，空氣里都是火|藥燃燒后的味道。氣溫降到了零下三度，天上下著小雪，路上沒有人也沒有車。葉清歡跟葉清洛冷得要命，就開始跑。

    兩人跑到護(hù)城河的堤壩上，果然一個人都沒有，葉清洛把燈擺在地上，拿出筆在一個燈上寫下mama的名字，另一個燈上寫下葉清歡的名字，然后把燈里的蠟燭點(diǎn)燃了，把一盞燈遞給葉清歡。

    兩人拿著祈福燈，借蠟燭的火光照路，小心翼翼地沿著臺階下到河邊，結(jié)果看到黑色的河面上孤零零地飄著一盞紅色的祈福燈。

    “??！竟然有人比我們還早！”葉清洛捶胸頓足地說，仿佛他的絕好主意被人偷了。他的孩子氣讓葉清歡發(fā)笑，說：“我們放我們的，不要管別人?！?/br>
    葉清洛卻不干，托著祈福燈到處找，找到了一根長竹竿。

    “你干嘛？”葉清歡問。

    “弄過來看看。”葉清洛說，伸出竹竿去夠那盞燈。

    “清洛，別這樣！”葉清歡喝道。

    “我就看看寫了什么，看完了再放回去?！比~清洛卻完全不聽，竹竿的一頭夠到了祈福燈。

    紅色祈福燈被弄上了岸，白色的蠟燭已經(jīng)燃了一半，葉清洛拿起來仔細(xì)看上面寫的字，念道：“商翰池，盛紈，永結(jié)同心。”

    葉清歡心頭一動，俯身想看那盞燈，葉清洛已經(jīng)蹲下身子把燈放回到河里，說：“肯定是一對情侶放的，跟咱們求的不一樣。”接著葉清洛把自己的兩盞燈放到河里，說：“祝我們?nèi)胰艘院笕f事順心，越過越好?！?/br>
    葉清歡抱著胳膊看三盞祈福燈在水波里起伏，漂遠(yuǎn)，心里也默念：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

    初一，葉清歡跟葉清洛睡到日上三竿，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中午了。mama煮了湯圓，做了蛋餃，拌了什錦菜，葉清歡覺得就算商妙清請吃的飯菜再名貴，都不及mama的一粥一飯來得可口。

    吃飯的時候，mama問葉清歡：“他不回來？”

    葉清歡自然明白mama問的什么，就把想好的說辭說出來：“爸爸到國外出差了，初五能回來?！?/br>
    mama冷哼一聲，臉上神色倒是透著一絲釋然。葉清歡埋頭吃飯。其實(shí)爸爸回不來是因?yàn)樯堂钋?，商妙清還在留院觀察，爸爸不敢離開。

    葉清洛小心翼翼地問：“媽，爸不回來，咱們今天還去嗎？”

    “他去他的，我們?nèi)ノ覀兊?。大家都是初一祭拜先人，咱們不去顯得咱家沒人，咱們吃完飯就去?！眒ama斬釘截鐵地說。

    葉清洛捏著筷子瞅葉清歡，葉清歡朝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多說。

    吃過飯，三人出門，mama在花店買了兩束菊花帶著。

    天上還飄著小雪，三人轉(zhuǎn)了兩班公交車到了墓園，葉清歡葉清洛跟著mama來到老人們的墓碑前，mama勒令一雙兒女掃雪除草，然后讓葉清洛跪下磕頭。接著mama也跪下來，開始絮絮地對著墓碑講話，說你們的兒子不孝，今天來不了，可你們的孫子來了，你們要保佑他健康長大。說著說著哭起來，開始訴說爸爸的不是。

    葉清洛跪在地上，求救地回頭看葉清歡，葉清歡輕輕抿唇，這種情況她也無能為力，她躲過了葉清洛的眼光，悄悄地走開了。

    墓園里人影寥寥幾個，大部分人都在上午祭拜過了，許多墓碑周圍的雪已經(jīng)被打掃干凈，擺著鮮花瓜果，有的還在地上灑了白酒，一陣陣的清冷酒香撲鼻而來。

    葉清歡低著頭，背著手慢慢地走。她在想很多事情。有關(guān)mama的，爸爸的，商妙清的，商妙清孩子的，保姆的，喬荔的，那天的球賽，最后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