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盛鴻年。她前些日子見過他的，她還記得商妙清說他父母都去世了，那天他卻說要在文溪過年。聽他朋友話里的意思，他在文溪沒什么親人了，那他現在是不是也還在文溪？

    雪下得比起初的時候大了，在地上積了毛茸茸的一層，她踩了一腳，又退后一步，端詳自己的腳印。

    “嘿！葉清歡！”盛鴻年的聲音。

    葉清歡驚嚇地抬頭，盛鴻年就在她面前，巧得不像是真的。她發(fā)了慌，眼光往四下掃了一圈，四周空無一人，顯得她的慌毫無理由。

    “你看什么呢？”盛鴻年問。

    她的目光最終又落回到他身上。

    他穿著幾何圖案色塊拼接的厚實大衣，圍著一條灰色的羊絨圍巾。他沒戴帽子，雪在他頭頂上落了一層，他的眉毛跟睫毛上也有。他朝她微笑，頰邊的酒窩若隱若現，饒是迷人。

    葉清歡輕微地吸了口氣，想到了一句話，“少年以上，成年未滿”。

    “你果然在文溪。前幾天在廟會上我看到過你，一晃就沒影兒了。當時我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笔Ⅷ櫮晷χf。

    葉清歡收收心神，問：“你怎么在這里？”

    盛鴻年臉上的笑淡了些，他朝前面送了送下巴，淡淡說：“來看看我爸媽?！?/br>
    葉清歡往前面看過去，墓碑上寫著兩個名字：

    商翰池，盛紈。

    作者有話要說：　　少年以上，成年未滿。

    喜歡這樣的鴻年。

    第 15 章

    墓碑上有照片，葉清歡歪頭仔細看，照片上的男女看起來都很年輕，男的眼睛很亮，理著平頭，穿著白襯衣，衣領規(guī)規(guī)矩矩地扣著，面相稚嫩。女的梳著公主頭，長發(fā)及肩，笑得很柔婉，看起來比男的大了幾歲。

    可不管怎么看，這兩人都不像是會有盛鴻年這么的大兒子。

    “我爸爸曾經說過，他的墓碑上要放他跟我mama第一次見面那年的照片。”盛鴻年語調緩緩地解釋，“這是他十六歲時候的照片，當時他在念高中?！?/br>
    葉清歡有些驚訝，卻也沒多問，只是專心看著他爸爸的照片。他的眼睛跟他爸爸的很像。

    “我mama的這張照片是我爸爸最喜歡的。他當年就是對這張照片一見鐘情，才跟我mama認識了?！笔Ⅷ櫮昀^續(xù)說，語調柔和得像是在念一首詩。

    葉清歡眨了眨眼，把視線移到他mama的照片上。他的mama是個氣質清新的氧氣美女，微笑的臉上也有酒窩。

    他長得更像他的mama。

    盛鴻年不再說話了，葉清歡偏過頭看他，見他嘴角噙著微笑，凝目看著前方，像是陷入了很甜美的回憶。她自始至終都沒出聲，此刻更不想打擾他，即使心里有一堆疑問，她也只是靜靜地站在他旁邊，陪著他，看著他父母的墓碑。

    她覺得自己待在這里毫無意義，可私心里又不愿走，她往前看，看到墓碑下放的花束，是一束橙紅色的非洲菊，被白雪襯得異常艷麗。

    盛鴻年用余光瞄到葉清歡站在身旁，嘴角的笑紋更深了些。

    雪還在撲簌簌地下著，天寒地凍。葉清歡知道文溪的冬天很冷，所以她從海城回來的時候特意穿了羽絨服，可她沒換鞋。

    她只穿著一雙單鞋，在雪地里站得久了只覺得寒從腳底起，凍得瑟縮發(fā)抖，她把手交握起來送到嘴邊輕輕哈氣取暖，一條溫熱的圍巾把她圍了起來。

    葉清歡怔了下，沒動。

    盛鴻年把羊絨圍巾的兩頭合在一起打了個結，掖到葉清歡的手里，手指很自然地碰到了她的手背。她的手很冰，他的手很熱。他遲疑了一下，猶豫是否把她的手抓過來暖一暖，她已經往后退了半步，躲開他的觸碰。

    盛鴻年收回手，把自己大衣的領子豎起來。

    “你怎么在文溪？”他問，邊把大衣領口的幾個扣子扣好，口氣隨意得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

    葉清歡揪著羊絨圍巾的兩頭，含著下巴看他，輕聲說：“我家在這里?！?/br>
    盛鴻年詫異，問：“你家？”

    不遠處葉清洛高聲喊：“姐！”

    盛鴻年回頭，目光跟葉清歡mama的撞了個正著。葉清歡mama見女兒跟一根男孩站在一處，看起來有親密的嫌疑，便朝這邊走過來。

    “清歡，這位是誰??？”mama問，看盛鴻年的目光透著凌厲。

    “我的高中同學?！比~清歡介紹，口氣變得很平淡。

    “海城的高中？”

    “嗯?！?/br>
    “阿姨您好，我叫盛鴻年。”盛鴻年大大方方地介紹自己。

    mama起初對盛鴻年頗為警惕，畢竟的是第一個出現在女兒身邊的男孩子。問了他幾個問題后，知道盛鴻年父母雙亡且在文溪沒有親人，回來過年只為祭拜父母之后，態(tài)度就變得柔軟許多。

    “你一個人怎么吃飯的?。俊眒ama問。

    文溪是小城，過了臘月二十三便沒什么店鋪營業(yè)了。

    盛鴻年撓了撓頭發(fā)，結果抓了一手的雪，他甩甩手把雪沫子甩掉了，回答：“吃快餐，麥當勞，肯德基?！?/br>
    mama目露不忍，看了眼旁邊的墓碑，說話的口氣更輕柔了，又問：“你昨天晚上吃的什么？”

    “方便面?！笔Ⅷ櫮暾f。

    mama聽后就更不忍心了，就說：“今晚去阿姨家吃吧。大過年的，別總吃些垃圾食品?！?/br>
    盛鴻年扭頭看葉清歡。葉清歡沒有任何表示，他立刻扭回頭說：“那就打擾了，謝謝阿姨?！?/br>
    回家的公交車上，mama跟盛鴻年坐在前面，葉清歡跟葉清洛坐在后面，mama拉著盛鴻年問他父母是怎么去世的，他為什么會到海城。盛鴻年說父母車禍意外去世，海城的是爺爺家。mama聽了頗唏噓，安慰說：“你也是個懂事的孩子，知道過年回來看看，難得了?！?/br>
    葉清洛湊過來悄悄問葉清歡：“姐，你跟他是什么關系？”葉清歡不悅地睨了葉清洛一眼，葉清洛縮著脖子坐了回去。

    葉清歡看著車窗外面，雪中的海城正在改頭換面，許多舊樓房已經搬空了，外墻上刷著紅色的“拆”字，可人們還是在門楣上掛了紅燈籠，貼了寓意幸福吉祥的春聯(lián)。

    盛鴻年在前面說：“我初中在實驗二中念的?！?/br>
    “清洛也在二中念書。二中就是比一中好，當年要不是家里有事，我就讓清歡也去二中了?！眒ama說。

    盛鴻年口頭上說著：“是嗎？”回頭看了葉清歡。葉清歡的注意力放在車外，仿佛沒有在意他跟她mama的談話。盛鴻年只好轉回頭，對她mama說：“兩個學校之間差距不至于那么大吧？”

    “可大了?！眒ama篤定地說，“清洛念了二中我才知道，二中的學風好啊。”

    “葉同學的成績很好啊。”盛鴻年說。

    “她啊，天分差一點，可是特別肯努力，自立性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