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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壞了貴客?!?/br> 那女子的身姿微微僵硬頓了一會,這才移步向王詡。低頭奉上果品后,跪在他的旁邊替他舀酒布菜。 當女子傾身夾菜時,王詡借著鼓樂聲的遮掩,不急不緩地對那女子道:“將臉兒往后挪一挪,那粉要掉到酒勺里了……” 那女子半抬起頭,黑白分明的大眼更顯得有些瘆人,似乎帶著無盡的怨念。 王詡卻不看他,手持著玉箸在銅盤邊隨著鼓點有節(jié)奏地擊敲著,一副欣欣然陶醉的模樣??上M大廳里似乎只有他一人醉心歌舞,其他人卻都是各懷心事。 好容易一段舞罷,田忌這才迫不及待地問道:“尊駕方才話未說完,有何助我良方?” 王詡指著姬瑩道:“此女乃是魏國司徒之女,今日能在此一敘也算有緣,不過她近日有一憂愁不知將軍能替她解憂?” 姬瑩見田忌的目光終于移向自己,不由得甜甜一笑后正色道:“魏王的女兒近日要嫁到秦國,可是因為遷都,國庫實在空虛,父親身為司徒沒少受魏王的斥責,聽父親說這是由于魏的屬國太少,朝貢不足的緣故。他這個司徒空守著偌大的空庫也是無計可施??!” 田忌乃是一介武夫,一時并不懂這內里的玄機。姬瑩緩了緩又接著說道:“魏國的龐涓尚武,在王廷中飛揚跋扈,說一不二,他一早便向魏王進言,應該借著魏國國力正健之勢,降服些納貢之國。龐涓尤其是對趙國虎視眈眈??墒俏和踔囟Y只說貿貿然出兵,師出無名??!” 田忌眨巴了一下眼,這時才有些恍然。 龐涓愁的是師出無名,而他愁的不也是用兵而無堂皇的理由嗎? 趙國乃是齊國的盟國。一旦趙國求援,齊國沒有不伸出援手的道理。這樣便師出有名了。如今魏國乃是剛剛擊敗秦國的霸主,若是他田忌能夠一舉擊潰魏國的話…… 田忌深吸了一口氣,拼命壓抑住心內激蕩的心情,又說:“你的意思是讓我與魏國一戰(zhàn)……可是龐涓乃是鬼谷子王詡的高徒,與秦一戰(zhàn)威名天下,齊國怎么又把握……” 王詡道:“這點將軍不必顧慮,那龐涓心胸狹隘,不容同門,孫臏這樣的人才也為他所害,賢相白圭被他逼得辭官,而那公孫鞅也遠走了秦國,可見此時的魏國已非彼時,他孤寡一人,何懼之有?” 不過田忌并不信服,又狐疑地看了王詡一眼道:“尊駕來歷神秘,雖然有我門客孫臏引薦,卻還不明白尊駕這般舉動的緣由?!?/br> 王詡淡淡道:“不過是與龐涓庶子有仇耳,普天下能與那庶子抗衡者,唯有田忌您一人。某心知空口無憑,不足以取將軍信。不妨請耐心等上一等,不出三個月,魏國必定對趙國用兵!讓齊國有出兵的名頭,到時候只要將軍您力排眾議,向齊王進諫出兵即可! 到時將軍便知我言非虛,您建立功勛成就君王之前的偉業(yè),而我得以取那豎子性命的機會,你我各取所需,何樂而不為?” 田忌被吹捧得甚是舒服,想那龐涓的名頭何等響亮,而這王羽將自己捧高到與龐涓同等的地位,怎么能不讓武夫龐涓心花怒放?他哈哈一笑挑著濃眉道:“既然如此,田某便等三個月的結果?!?/br> 這一場深夜宴會,賓主盡歡。姬瑩席間不斷眉目傳情,奈何田大將軍卻一心只與王詡攀談,白白辜負了落花之意。 最后,氣得姬瑩狠狠地低聲道:“怎么近日遇到的都不是偉丈夫,一個個的可都是眼瞎身殘了不成!”自己泄恨完畢,便慣性地望向俊逸的恩師,可是一眼掃到他身旁那張鬼畫符一般的女子,又嚇得一哆嗦,連忙抓起酒爵猛喝一口壓驚,田忌在臨行前,站在落敗的院落門前,又皺眉看了一眼王詡身后那慘白著臉,陰氣森森的女鬼,決心示好招攬一下賢士,便開口道:“此處荒涼,若尊駕不嫌棄,可入我府內為門客,府內的侍女都是齊國的麗姝,到時我撥過兩個給你,放到眼前也賞心悅目不是?” 王詡聽了微微一笑道:“屋陋而巷靜,正適合我這喜歡清靜之人。至于奴婢貌丑……苦讀之時偶一抬頭,倒也清醒眼目?!?/br> 田忌聽了不由得哈哈大笑,甚是敬佩這位“王羽”的物盡其用。告辭之后,他便上了馬車徐徐而去了。 王詡瞇著眼看著那輛微微搖晃的馬車消失在了巷尾,這才回轉了身子重新回到了院子中。 身后那奴婢便暗淡著臉色,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后。此時入夜起風,催動鬼宅破瓦隙縫嗚嗚作響,昏暗的樹影在凄迷的月色下?lián)u曳不停。 當經過大門時,王詡太看到門口的門掛著一把刻著驅鬼符咒的桃木小劍,便順手摘了下來,握在手里,突然轉身,照著身后在月影下更顯可怖的鬼臉兒“啪啪啪”拍了三下,同時一本正經道:“辟邪驅鬼,散!” 身后那“鬼”猝不及防在這幽暗的院子里突然被拍了臉,嚇得“啊”驚叫了出來。再看那手里握劍的男子已經扶著腰哈哈大笑了出來,躲在月后的月光一閃,映向大地,也映亮了那俊逸的笑臉。 不同于平日里清冷的笑意,現(xiàn)在的他,笑容燦爛得恍如多年前山頂迎著朝霞的少年。 第51章 其實今日見那田忌的反應,莘奴也心知自己是多慮了。 沒想到齊國的田將軍竟然是在女色面前巋然不動的真英雄。早知如此,她又何必作丑,白白讓這王家豎子笑話了去? 可是從聽他讓她陪客起,莘奴便在驚懼和憤怒里度過。 現(xiàn)在他在她面前笑得這般恣意,憋悶了一天的怒氣這一刻簡直要掀開鼎蓋了!當下便奪下了他拍臉之用的桃木劍,朝著正大笑的男人的心窩處狠狠地捅了過去。 懸掛許久的木劍,沒有上過木漆早就腐蝕,只這么一用力,便“咔嚓”一聲碎掉了。可是男人臉上的笑意卻驟然消逝,那表情仿佛被刺中的是真的一劍——直刺心窩。 “奴兒手里若是真劍,也要這般刺過來嗎?”方才爽朗的笑意早就煙消云散了,男人的目光如月色一般清冷。 莘奴沒有說話,濃重的妝粉涂白了她的面龐,也不知這一刻,她的面色是不是如粉一般的慘白。 這一劍真是全部注入了她這么多年來的怨氣。她不禁也要問自己,如果是真的一劍,她會有殺人的勇氣一刀刺出去嗎? 可是男人卻似乎并不想讓她回答,只是伸手慢慢地撫摸著她方才被拍打的臉頰,而后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似乎如在久睡不醒的大夢中才自醒來,呢喃地說道:“我……該拿你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