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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不見,她是哪里改變了模樣。過了好一會,才一字一句道:“是要一網打盡,也引他們入甕嗎?你這么多的手段,不就是求得我現(xiàn)在的下場嗎?你想要我的命,我此番便是一死償你的夙愿,何須他人一同陪葬?” 莘奴緊咬著自己的嘴唇,竟是無法反駁他的話語。的確,王詡身負劇毒,又被魏王通緝而深陷囹圄都是她一手的策劃??墒鞘虑榈慕Y果,本不該如此?。?/br> 她與他之間兩代人的恩怨,很難說誰虧欠了誰更多一些,她所求的,不過是彼此相忘于江湖便好。 可是這王詡卻驟然出現(xiàn)在鄴城,竟是將她原本已經變得舒坦的前途一下子攪得混亂不堪。 現(xiàn)在這個混蛋男人已經是死到臨頭,卻猶自只想著如何嘲諷著自己,半點都不思該如何逃生,竟是有些厭世之意,真是想叫人狠狠扇他兩巴掌。 而且眼看著秋祭快要來臨,魏國之內本就無王詡的勢力。就算白圭等人有通天的手段,一時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想到這,莘奴倒是不再去問王詡有無援手,只是低頭檢查他的身體,所幸,他的身上除了些細微的擦傷外,并無其他的刀箭傷痕。只是剛剛咳了血,臉色灰敗得很。 莘奴一手托著他的脖頸,一手舉著陶碗,要喂他飲湯。 可男人嘔了一口血后,那嘴復又閉得緊緊的。倒活脫是她以前飲苦藥時的臭德行。 可惜莘奴可沒有王詡那等的手勁兒,可以捏開他的下巴將湯水灌進去。也只能自己先飲一口,證明湯藥無毒后,再一點點地往他的嘴里倒。 可是這般一來,大半都流到了脖頸里,并沒有飲下許多,倒是累得莘奴纖瘦的手臂開始微微打晃。 那緊閉了半響的蚌殼,終于啟開了一條縫隙,張口飲下了半口湯,飲下后冷冷道:“鹽放得太多……” 莘奴連忙道:“下次我做,不會做得太咸……” 于是莘奴生平第一次發(fā)自內心的柔聲細語地哄著他飲下了半碗溫湯后,眼看著他似乎因為身體難而食不下飯,倒也沒有勉強。只給他留下了食盒。 同時臨走的時候,又給那看管的幾個獄卒各塞了金,交代他們莫要為難那王詡,吃喝冷暖關照仔細了后,才出了監(jiān)牢回轉了府宅。 回府后,她命瑛姑去城中的書局買來大魏的律法仔細地讀了一遍,發(fā)現(xiàn)若有重罪者,可得魏王赦免。 可是這一條實施起來也頗有些難度。叫魏王如何改王令赦免了王詡的死罪?。 從鄴城奔赴大梁,算一算路程,來回需要三日的時間。 莘奴不敢耽擱,叫人備好車馬準備親自前往大梁面見父王。瑛娘聽了莘奴的吩咐,面露難色道:“姬要知這一路路途遙遠,加之車馬顛簸……您這身子可是承受不住的??!” 可是人命關天,若是耽擱了些時間,莘奴也沒有把握是不是能救得下那個該死的男人。于是只讓瑛娘莫要擔心,她自有分寸。 而廉伊在一旁默默無語,只是陰著臉吩咐著隨從準備好物品及帶好刀劍。如今鄴城之外滿是逃亡的邊民,誰也說不好這一路究竟要發(fā)生些什么。 可是馬車出了鄴城還沒有行駛半日的時候,便迎面遇到了魏王親派來的信使。那信使乃是魏王身邊的近臣,早先曾經在鄴城之郊,見過用花海攔路的少年廉伊。 所以半路看見了坐在馬背上的廉伊時,便急急攬住了韁繩。 原來因為與楚議和,魏王離開了大梁,就在距離鄴城不遠的云城。此番他命人傳信給莘奴,便是想要再臨走時,與莘奴父女見上一面。 當莘奴面見魏王時,只不過月余未見,魏王竟然兩鬢斑白,一下子又頹老了幾歲。 身居高位的男人,都是有著一股子氣場支撐,可是現(xiàn)在魏王因為國勢的日漸衰微,漸漸露出頹喪的疲態(tài)。眼角驟然多出的深刻的皺紋倒是讓昔日威嚴的王者,多出了幾分老人一般慈祥的無害之感。 莘奴面前了父王,簡單地寒暄了她的近況后,便單刀直入地提出了自己懇求:“我有一請求,不知父王是否能應允……” 魏王和藹地道:“你是本王的女兒,有什么請求不能跟父親提?只管說,本王一定滿足你。” 莘奴低聲道:“王詡已經落網,本該立即處死,可是……女兒想請您赦免了他的死罪?!?/br> 因為莘奴跪伏在地,自然看不到魏王因為她這話,面色驟然輕松起來。魏王愈加和藹地問:“你不是極恨那王詡,為何現(xiàn)在卻來請求赦免?” 莘奴道:“天下沒有不漏風的墻,。王詡雖然心思惡毒,但是他的弟子遍布天下。此番父王下令處死她,雖是他惡貫滿盈,然而若是被有心人傳到了天下不知情的百姓耳中,父王豈不是成了不敬賢才,暴虐的國君?為了這樣一個豎子而玷污了父王的英名實在是不值當。說以我懇請父王三思,赦免了他吧?!?/br> 說完這句后,莘奴抬頭望向了魏王。 只見魏王沉吟了一會道:“你不愧是讀過書的女子,見識比后宮那些爭風吃醋的女子要長遠很多,王詡的確是殺不得的……” 他又沉吟了一會,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好半天才咬牙切齒道:“那等肆意妄為之人,就算是死罪可免,活罪也難逃! 魏國的刑罰是先祖魏文帝所制,規(guī)定得很清楚;重罪者雖可免除死罪,但要貶斥為奴,刺身烙印! 既然那王詡殺不得,那么就貶他為奴……正可入你的府中!昔日他不敬王女,今日便叫他也嘗一嘗為奴的滋味!” 莘奴聽道這,不由得一愣,正要開口回絕,卻被魏王打斷:“行了,不要再說那豎子的事情了,本王一會還要再見一見楚國的來使,你卻陪本王用餐吧。” 莘奴原本聽寺人說,王不知什么緣故,已經有三天茶飯不思了??蛇@一餐也許是有莘奴陪伴的緣故,魏王吃得甚是愉快,連食了三碗美羹,吃得專注的樣子活脫有齊國饑民的風采,叫莘奴一時不好插話。 食完飯后,魏王便去會見楚使去了。莘奴無奈,只能先出了行宮,可是第二天,魏王就轉回了大梁,不得再見莘奴。 回去的一路上,莘奴的思緒煩亂極了。 雖然救下了王詡,可是貶斥他為奴……這簡直是要了那驕傲男子的性命…… 可是想到叫王詡為奴……不知為何,想到這一關卡,莘奴的心內涌起一股抑制不住的快意…… 她果真不是莘子的女兒,離得他期許的那個內心賢德良善的淑女,愈來愈加遙遠。 等她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