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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一寺的僧人都作賊一樣溜了出來。 歪坐在大殿里的大和尚安敞仍還愁眉不展,眼瞅著身邊做晚課的小和尚們一個個溜跑了,抓來一個問道:“怎么回事?我聞著一股rou香味兒?” 這小和尚不停的嗨嗨笑著:“陳家村幾個皮孩子偷了一戶人家的雞來吃,人叫我們趕跑了,雞卻還留著,大家伙兒準備打打牙祭!” 安敞心緒煩亂,揮了揮手道:“快去吃,吃完骨頭填深一些,不要叫那起子來上香的俗客們瞧見了,又傳咱們整天殺人取rou吃的鬼話!” 小和尚一溜煙兒的跑了。張君雖是個弱書生,有三腳貓的功夫卻也只知道撩那鄉(xiāng)里的俏寡婦。可他一日不走,安敞的心便一日放不到肚子里。他已計劃好明天就將玉璽轉(zhuǎn)移到別的地方去,璽出則廟毀,他的身份也雖之暴露。幾年的清閑日子沒過夠,明天起又要刀頭舔血了。 他正心思煩亂著,三扇大寺門旁邊的小門就在這個時候叫人推開了。只看那個身影,安敞嘴角先就浮起一股笑意來。竟是他的小如玉來了。 安敞將方才的煩憂瞬間置之腦后,站起來舒舒雙臂,搖了搖鼓而挺的肚子,隨即又坐正姿勢砸吧咂吧嘴,便見如玉已經(jīng)到了大殿門上,隨即脫了鞋子,赤著兩腳進了殿。 瘦,無骨的兩只天足,輕踩到松軟綿蜜的毯子上,猶如踏在他心頭上而起弦聲,輕撓著他的心。安敞心中歡喜,只想清一清嗓音,吼出來的聲音卻如鐘聲擂動。他努力裝出佛家所有的智慧與仁慈之眼看了如玉一眼,再溫柔的話從他嘴里出來,也像是在罵人:“我的好如玉,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這只有和尚的寺廟里來做甚?” 如玉仍是虔誠的拜了三拜,仿如第一天認識安敞這個人一般,滿臉求知的渴望,遠遠跪在蒲團上問安敞:“法師,我至晚常遙遙聽寺中鐘聲擂動,也常聞法師頌經(jīng)讀咒,知法師是德才兼?zhèn)涞纳浦R之人,因有一句不解,今日想聽法師為我解惑!” 被推到了善知識之人的位置上,安敞覺得自己方才那智慧的眼神果真?zhèn)鬟_到了如玉心頭。他連忙裝出個十分智慧而又神秘的笑容,伸了伸粗手道:“你講!” 如玉起身,抱蒲團一步步自絨毯上走到安敞對面,正姿跪坐了道:“法師所頌的發(fā)愿文這樣說: 稽首三界尊,歸命十方佛。 我今發(fā)宏愿,持此金剛經(jīng)。 上報四重恩,下濟三涂苦。 若有見聞?wù)?,悉發(fā)菩提心。 盡此一報身,同生極樂國。民婦說的可對?” 安敞聞著后院陣陣烤雞香味兒,如此光天寒夜,鳥宿山林,風(fēng)送香晚,再有這小丫頭談法論道,做了五年和尚,臨做到最后,安敞才有些不舍。他道:“極對!” 如玉隨即冷哼了一聲:“這便是法師您頌經(jīng)時所發(fā)的宏愿,我說的對否?” 安敞又道:“極對!” 如玉揚起脖子一聲冷哼:“可法師您根本就一樣兒都沒能做到!” 安敞以為如玉聞到了烤雞的香味,知曉他手下的僧人們在悄悄開葷戒,嚇的跳了起來:“我怎么沒做到?” 如玉道:“上報四重恩,那是父母恩,眾生之恩。下濟三涂苦,便是要濟眾生之苦,解眾生之煩惱。蕓蕓眾生,誰是眾生?我便是眾生。 我如今苦于被陳氏族中捉弄著要嫁給個莽漢,不過想求您給沈歸去封信,你都不肯。您連這點苦都不能濟,還發(fā)什么宏愿,讀什么經(jīng),做什么和尚?” 她怒氣沖沖,漂亮的就像朵花骨朵兒似的,邊說邊逼近安敞,倒是把這野和尚嚇的連連倒退。如玉是他看著長大的,從一來時抱著佛腳哭皇天的小毛丫頭,一點點長成個大姑娘,逢年過節(jié)攢最好的香油來給佛菩薩添香,他這樣粗一雙手,多少次站在韋陀身后,想要撫一撫她哭花的臉上那一臉的淚水,終究卻也忍住了不曾拂過。 她是那駕著青牛車,從平地松林沿饒樂之水順流而下,沿途繁開花盛開的天神之女??蔁o論他還是沈歸,都不是騎著白馬信馬由韁的仙人,不是她命定注定的伴侶。她是蒙塵于世的夜明珠,只待有人輕輕拂開那層灰燼,便可閃耀于世,綻放光華。 他和沈歸皆要仰賴于她,才能東山在起。所以要馴服她,仰仗她,從而走出目前的困境。可以她的聰明與心機,他們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他怒沖沖喝道:“小婦人家家見識少,眼界窄。只待明天夜里,你收拾個包袱,我自然會帶你出山,去找沈歸。他如今有兵有馬有糧草,咱們先占了秦州,再想把法把甘涼二州從西夏手里討回來,到時候再殺回這陳家村來,誰欺負過你,你一一告訴我,我替你將他們的人頭全都剁了!” “哇!”如玉應(yīng)聲便哭了起來:“法師,民婦的路實在難走,求求您不要再胡言亂語,把沈歸給我叫回來好不好?” 安敞不期自己一聲竟把這小婦人嚇哭,自己粗手粗腳又不好去哄她。他起身連連在大殿中從僧人們早課的經(jīng)堂再到菩薩身后一重重的經(jīng)幡處連著轉(zhuǎn)了幾個大圈子,狠手拍了自己幾巴掌,沖到如玉面前低聲下氣說道:“如玉,算我求你,快莫要哭了?” 如玉越發(fā)蹬腿蹬腳,揉著眼睛仍是哭個不停。安敞撩僧袍擦了擦粗手,輕輕按到如玉肩上,才要出聲,只覺得整個大殿忽而地動山搖。他停手,再聽,大殿仍是晃個不停。 “好你個如玉,竟敢引來外賊!”安敞大吼一聲,跳到佛祖像旁,從韋陀菩薩手中奪下那杵地的伏魔杖,一聲雷嚎便沖到了殿后,踢開后門邊吼邊快步下了密室。 * 此間早些時候,恰就是如玉進山門的時候,張君也自墻外躍了進來。他這些日子在陳家村外各處閑逛,當然一直在暗中觀察這紅陳寺。更于那日金滿堂等人做計誑如玉,還有如玉單獨來找安敞的那日,先后入內(nèi)探過五次。 他有腿功,腳步輕,再這些僧人們在窮山僻壤住久了放松警惕,所以竟叫他探得大殿下還有一重密殿。而這安敞行動不離大殿,恰就是在守著下面那重密殿。 安敞用五年時間建成這座大寺,有正殿一重,偏殿兩重,另有禪院一處,僧樓一幢,齋堂一處,在整個渭河縣中,都數(shù)得上排第一的大寺。蓋這樣大一座寺廟,沒有一個非常得力的都料匠是不可能建造出來的。 寺廟必須通過報備官府才能承建,所以在建造初期,安敞必定在渭河縣進行過圖紙以及都料匠,造料等卷宗的報備。這些日子張君白天在陳家村無所事事,但一到夜里便潛出陳家村,并且找到五年前替安敞造這紅陳寺的都料匠,連誘帶逼之后,已將那密室的構(gòu)造摸得個清清楚楚。 張君知這些僧人們各各身懷武藝,那位于大殿下的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