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再加上一個，她若還能記得昨日相國寺的事，才叫怪事。

    想到這里，張君一笑出了門，準備往張誠院里去，迎面便遇上一溜兒不知打那來的下人們，抬箱子的抬箱子，抱盆子的抱盆子，還有幾個抬著七八尺長的巨毯，正浩浩蕩蕩要往靜心齋去。

    張誠走了過來，抱臂道：“大哥到底有能耐，幾天功夫?qū)⑦@安九月收拾的服服帖帖，你瞧，安九月帶著嫁妝入府了。”

    兩人并肩站了許久，張君轉(zhuǎn)身問道：“老三，大哥到底是何樣的能耐，能收拾了這安九月？不，應(yīng)當(dāng)說是，他怎么還能叫安九月和大嫂不顧名分，實心實意的愛他？”

    從一開始，男人與女人之間大約都是一種迷戀，那種迷戀促使著他們進入婚姻，但當(dāng)經(jīng)過歷搓折，當(dāng)迷戀散去，他要如何才能叫如玉重新愛上他？

    張誠道：“因為他不愛！無論安九月還是大嫂，大哥都不愛，所以才能兩廂調(diào)停。”

    張君默了片刻，深覺其然，拍拍張誠的肩道：“看顧好府里，那安九月一看就是個躁性，必定會給大嫂氣受。拿出哄你二嫂的花樣用在她身上，將她哄高興些，叫這府中少些烏煙瘴氣?！?/br>
    *

    下午，蔡香晚興沖沖的進了竹外軒，游廊上新掛的綠蘿吊蘭都垂了綠意森森，遠遠就能聞得此起彼伏的嬰兒之啼。

    如玉懷中抱著一個才出生的，初一叫她拿褥子擁坐在對面，眼看著那不知那兒冒出來的小家伙正在吃自己的奶，咧開了嘴哭著。好容易喂飽了小的，才將初一抱到懷中，他自己拱頭尋到奶叨了起來，小手兒夠不著另一個，小腳丫子伸起來一夠一夠的護著。

    蔡香晚驚道：“瞧瞧，這樣小的孩子也知道護食了?！?/br>
    如玉指著那小的問蔡香晚：“瞧著如何？跟我們初一可差否？”

    約莫才出生的小家伙，看不出模樣兒來。蔡香晚下意識道：“我瞧著還是初一好看?！?/br>
    如玉拉她手在那小家伙一頭稀軟的頭發(fā)上逗著，笑道：“昨兒你才從觀音殿求兒子，你瞧瞧，兒子這可不就來了？”

    蔡香晚猛的收了手道：“二嫂，話可不能亂說，孩子那有亂養(yǎng)的？你實話告訴我，這孩子打那來的？”

    如玉道：“老三和老二出門辦差，遇見個全家滅了口的孩子，那一門皆是正派人，恰遺下個沒人要的孤兒，你嫁過來幾年懷下猶虛，不行就先養(yǎng)著，若是將來自己生了，也好有個哥哥伴著玩，是不是？”

    蔡香晚虛懷了三年，一個囡囡再一個初一皆叫她眼饞，一聽是個沒主的，瞧著全胳膊全腿圓圓臉兒，雖說還有猶豫，卻也伸手抱到了懷中，得得逗了兩聲。那小家伙也是果真與蔡香晚有緣，今兒第二回 睜眼睛，一雙明睞深深的雙眼皮兒，瞧的蔡香晚心一顫。

    如玉趁勢追道：“我的奶水豐沛，初一也用不了兩個奶媽，正好你將姓陳的那個帶了去，白得一個孩子還不必cao心坐月子，天下也沒有的好事。若你不愿意，我可自己養(yǎng)了?！?/br>
    “誰說我不愿意？”蔡香晚抱著再細看，跟初一一樣的俊，忍不住香了一口，團在懷中低聲叫道：“昨兒才磕頭今兒就來了，這就是我的兒子，誰也休想搶走！”

    *

    同一時間，永樂二府相聯(lián)的巷子進頭，是一排張登手下護衛(wèi)們常駐的營房。

    趙如誨叫人五花大綁在一張椅子上，正閉眼垂眸裝著死，忽而聽房門咯吱一聲響，便見進來個身量瘦高，穿著青衫的年青男子，玉白的臉，下巴上略有胡茬青青，一雙桃花眼，暗浮著絲屑意，進門便搬把椅子坐到了他對面。

    趙如誨手腳俱不能動，只得狠狠捶頭以表自己的悔意：“妹夫哎，要不說我有眼不識山，當(dāng)年在陳家村，咱們是見過的，我是如玉大哥，我家如玉如今可還好？眼看三四年了，我實在是想她，想的緊?！?/br>
    張君面無表情，問道：“你是怎么跟趙蕩混到一起的？”

    趙如誨又是一臉的悔不當(dāng)初：“當(dāng)初，我因為生意上的事兒跟著金滿堂的駝隊走了趟西域，回來之后便聽說你把如玉帶到了京城。后來我跟著金滿堂到了京城，在東宮住了些日子，做哥哥的手里沒錢，不好見meimei，我尋思著自己掙幾個錢再到永樂府找你們……”

    張君出手，無比的快，一拳搗在趙如晦左邊臉頰，生生打斷他的訴說。趙如誨咳得幾咳，連血帶牙吐了一口，剛要嚎叫，右邊臉頰隨即又受了一拳。

    張君搖著手腕踱來踱去，忽而又是一拳過去，趙如晦叫道：“好妹夫，別打了，別打了，你但凡問什么我都說，求求你別打了！”

    張君踢了椅子，躬腰，一雙殺氣騰騰的桃花眼緊盯著趙如晦的眼睛：“你這個人，于如玉，于我來說，有百害而無一利。殺了你，不過踩死一只螞蟻，而你活著，于如玉來說便是極大的威脅。若不想死，就少說廢話。”

    趙如誨連連點頭。

    張君問道：“你是什么時候從東宮出來的？”

    趙如誨道：“去年，趙宣登基之后。”

    那時候如玉離開他，跟著趙蕩去了鴛鴦淖，趙如誨也隨之成了步廢棋，于是姜后便將他趕了出來。

    張君又問：“那你又是如何勾搭的趙蕩？”

    趙如誨吸著鼻子道：“是一群西遼人找的我，說陳家村的陳二妮在西遼做太后，給自家的姐妹們都封田封地，如今非常想念如玉，若是我?guī)е缬袢?，必定給我也封個侯爺來當(dāng)，而且當(dāng)時當(dāng)時他們就給我封了一千兩銀子的定金，連地方都是他們踩的點兒，我連如玉的面兒都沒見著，就被你抓到這兒來了?！?/br>
    相國寺的同光法師，才是真正教過張君功夫的那個師父。當(dāng)年張君被區(qū)氏送到五莊觀，實則就等于是當(dāng)成個沒用的孩子給扔了。

    五莊觀那老道士孔仙人成日閑游散轉(zhuǎn)，到山下騙婦人們采陰補陽。張君無處可去，日日在相國寺偷貢品吃，偷著偷著，便偷成了同光法師不記名的弟子。

    如玉要往相國寺浴佛，張君雖派了禁軍侍衛(wèi)們尾隨，仍還不夠放心，遂又休書一封給同光法師，要他親自提防照料，切不可叫趙蕩鉆了空子，將如玉劫走。所以如玉雖不識法師，法師卻早知如玉。

    張君又道：“趙蕩可有說過，若此番不成，可還有后手？”

    趙如誨連忙搖頭：“我知道的全說了，妹夫，你叫我見如玉一面，我聽聞替我生得個小外甥，我還帶著個長命鎖兒，就想送給我的小外甥，你叫我見她一面好不好？”

    張君退后兩步，拍了拍趙如誨的臉，在他滿是祈求與渴望的目光中，往他頰上再補一拳，轉(zhuǎn)身出門。

    隔壁一間房中關(guān)著小烏蘇，兩頰叫風(fēng)吹的紅彤彤，一雙小眼睛盯著進門的男子，這男人她還是在鴛鴦淖見過，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