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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話戛然而止,世間無人知道他下一句將要說什么。 張君解了衣服道:“睡吧!” 二人重又躺回床上,一床被子,隔了一尺的遠(yuǎn)。如玉取撥子撥滅了燭,方才躺下,張君便湊了過來。他一指指捏過她的手壓到自己胸膛上,粗濃的喘息,略硬的胡茬,從手腕處細(xì)而綿蜜的吻著。 如玉腦中揮之不去是趙鈺的影子,咬牙挨到張君完了事,隨即另抽一床被子下來,團(tuán)緊自己依壁而睡。 趙鈺那個人,在他死了兩年之后,于夢中漸漸清晰,他的聲音,他的相貌,和脖頸間叫張君一刀抹過的血痕,總于夢中不期而至。但凡夢到一回,如玉便一夜不能好眠,她睡不著,卻又不敢驚動張君,靜靜的,于夢中睜著眼睛,聽隔壁孩子忽而醒了,白奶媽抱著顛哄,悠悠的哼著小曲兒換尿布,極細(xì)的聲音,卻聽的無比真切。 當(dāng)自己有了孩子,曾經(jīng)親手謀殺過人的那種恐懼,對于宿命,對于輪回,善惡報應(yīng)便有了更多的想法。如玉萬分難過,回憶著初入京后與趙鈺的相遇,想象著那怕一點點可能,能改變那一切,能叫那個人不必死,身上不必背負(fù)一條人命的過失。 忽而,張君的手?jǐn)埩诉^來,將她圈入懷中,鼻子在她桂香蔚蔚的脖頸間輕嗅著。 他整個人,整個身體,還是那股子清清正正,叫她無比安心的氣息。 “趙鈺那個人,好大喜功,剛愎自用,在戰(zhàn)場上,明明只殺了十個人,到了寫捷報的時候,便要奏成一百人。明明丟了一座城,到了寫捷報的時候,反而要寫自己收復(fù)一座城,追敵千余里,直入敵軍腹地。他治軍極嚴(yán),動輒便是殺頭之罪。從他手上簽出去的死刑,不計其數(shù)?!睆埦州p柔的,將如玉扳轉(zhuǎn)過來,叫她依著自己的胸膛。 “若在平時,他這樣做,也不過夸大些數(shù)據(jù)。三年前先帝親征,他沖動之下亂報殲敵人數(shù),不料先帝要親臨戰(zhàn)場,他來不及尋求更多的尸體,竟將邊關(guān)上大歷一處鎮(zhèn)子盡屠冒以充金兵。而先帝也因他的諸多不實之言,做了許多錯誤的決斷,以致于勞兵勞力,御駕親征最后無功而返。 殺他,是沈歸和我大哥,我們所有人商議后才做的決斷,當(dāng)初若無你,我們也要于云內(nèi)州劫殺于他,而你不過是叫那件事情變的更加容易而已。如玉,你是無罪的?!?/br> 如玉泣不成聲,哽咽道:“欽澤,我害怕,我總夢見他,他陰魂不散,一直纏著我?!?/br> 張君起身出門,過了許久才進(jìn)來,攬過如玉拍了拍道:“快睡吧,我守著你?!?/br> 如玉于黑暗中摸著他手中持著個硬梆梆的東西,一手摸下去,棱角起伏。她爬起來問道:“你懷中抱的什么,不睡覺站在床前作何?” 張君道:“既你怕趙鈺陰魂不散,我持锏在此守著,若他敢來,將他打出去即可。” 如玉本來滿腹怨悔,叫張君這傻乎乎的樣子逗笑,摸過那沉沉的瓦锏持在手中,無比的沉重。她道:“這東西,你打那來的?” 張君實言道:“當(dāng)年我小的時候作傻事,打了幅锏半夜三更替大嫂守夜,這就是那幅锏!” 如玉摸過張君的腦袋,抱著親了兩口道:“我的乖乖,你這蠢事干的,普天之下無出其二。” 暮春的夏夜,張君柱著瓦锏,任憑如玉摸著耳朵鼻子眼睛,她臉上有冰涼涼的眼淚,濡濕了他的耳朵,他的鼻子,最后撲入他懷中,緊緊的攬著他。 “睡吧!”張君本想說,我不可能像趙蕩一樣,在你之前空無一物,愛上你之后就永遠(yuǎn)不會再看任何女人一眼,可我會永遠(yuǎn)守著你,不叫你母子分離,不叫你再遭受風(fēng)雨,并愿意為此而努力,只要活著,就永遠(yuǎn)不會懈怠。 可他只說了聲睡吧,便再說不下去。 如玉躺到了床上,閉上眼睛,孩子在隔壁,丈夫就在床邊,竹外軒仍是她能遮風(fēng)避雨的,最舒適的所在,連帶著這座府第,在她眼中也順眼了不少。 * 安九月在永樂府呆了整整兩個月,從四月到六月,天氣越來越熱,大歷京城之酷暑,大地都熱的冒煙。這兩個月中,張震一次家都未回過。她每每派人快馬去西京,來人總說駙馬爺在忙,在忙。到后來,張震干脆連信兒都不給了。 閑極無聊,安九月入了兩回宮,與大歷皇后閑聊了幾回,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她十分鄙夷的,大歷婦人們所行的規(guī)矩簡直是妙極。 這鎖的簡直嘆為觀止! 第116章 忍辱 須知在花剌, 雖說小妾們地位輕賤,做為主母, 看不慣了抽兩鞭子, 或者拉到人市上賣掉也就完了。像周昭這樣軟似面團(tuán)的, 見面便跪, 儀態(tài)上從不出錯,爺們都不回府, 她更是活的像空氣一樣,欲要拿個錯處都無處可拿。 安九月便整日的讓周昭站規(guī)矩, 一站就是兩個時辰。早起站到中午,吃罷了飯再站到傍晚, 晚上替她捧帕凈面, 伺候著她睡下, 才能回那小院兒里去。 如此兩月的功夫,周昭待她, 溫柔細(xì)致勝比待小囡囡。這夜安九月躺到了床上,憶及父母家人便有些心煩氣躁, 況且此地之熱她也受不了,薄薄一床蠶絲被,踢掉了幾回, 起來拂亂了頭發(fā),怔怔的坐著。 周昭捧了杯茶過來,安九月飲了一口,味苦, 在舌尖回得幾回卻又有了些甘意。周昭眉溫目和,燭光下跪在地臺上,瞧著她的樣子,莫名的溫柔。安九月問道:“這是什么茶,一股苦味兒?!?/br> “苦丁茶,雖苦,暑天里喝了卻能敗火?!敝苷呀舆^茶碗,說道。 “你們一成親,駙馬就出征了,對否?”安九月忽而問道。 周昭斂眉道:“是!” 安九月蓋上了被子閉著眼睛,又道:“所以,有小囡囡之前,你們只有過一夜?” 周昭又道:“是!” 安九月兩只手兒在正紅綢鑲白邊的被沿上攥的死緊,再問:“四月間有一回駙馬宿在府里,與你是睡過的?” 周昭仍舊道:“是!” 安九月起身就給了周昭一巴掌:“沒有主母的同意,你竟敢勾著他上床,你竟然敢……” 京城有名的才女,似膩脂般的白,圓圓的眼睛略厚的唇,雖冷但非常美的面相。而安九月自己頰上兩團(tuán)再也除不去的紅,與她比之相形見絀。公主又如何,會騎馬會打仗有如何?那跪在地上,半邊臉發(fā)著紅,眉眼如畫纖骨瘦腰的女子,美的連安九月自己都忍不住心動,更何況男人? 朵兒不停給安九月使著眼色,低聲道:“公主,放周姨娘回去睡唄。你也困了,早些兒歇息,可好?” 她主動將個周昭推出了門,不一會兒又帶了個竹外軒的婢子進(jìn)來。 * 早些時候,如玉自己只穿件斜襟兒的真絲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