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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罵著祝三主仆。此時祝三被打成豬頭,他的長隨被用襪子塞了嘴,兩人都昏死過去。 “該死的人拐子,真是壞了良心,干的都是遭天譴的下三濫勾當,讓他斷子絕孫才好……” “是啊,虧了碰到好心人,要不然,這主仆二人可就毀了……” “可不是,這水蔥一樣的閨女若是就這么出了事,家里得瘋了吧?” 人群中一個眉眼端正、體態(tài)略胖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朝周長生拱手道:“這不是岳府的周管事嗎?” 周長生忙拱手回禮,口稱不敢當。笑著:“真是巧了,原來是十八酒坊的袁老爺。” 兩人你來我往客氣幾句,袁老爺開口相邀:“我已讓下人去請官差了,想來還得等些時候。天寒地凍大家到舍下歇歇腳,兩位姑娘也受了驚嚇,喝杯茶暖暖身子?!?/br> 周管事心想也只能如此了,連連道謝:“那就打擾了,我家少爺甚少出門,今天老太爺讓我陪著出來散散心,哪想到就遇到這事。” 袁老爺看著一旁身形格外修長直挺的岳見燊,明明身上這一塊血那一處臟,卻偏偏給人一種如山巔不可攀附的冰雪般潔白無垢的感覺。聽說他天生口不能言,是個啞巴;聽說他性情孤僻,待人冷漠;聽說他傻頭傻腦,愚笨癡呆…… 可那讓人自慚形穢的俊美面容上,雖有冷淡和疏離,卻不會讓人覺得他孤僻癡傻,反倒讓人難以琢磨,猜不透心思。但這么多年岳府從未澄清過什么,岳見燊也甚少在人前出現(xiàn),只怕這些流言蜚語也不是空xue來風。真可惜了,若是個正常孩子,單憑這好樣貌,就不知道要惹多少女子垂淚傷神。 等涼水端了來,那婦人就把帕子打濕給葉棠擦手臉。 連擦了三遍之后,葉棠的藥性就解了大半,小檀也清醒了過來,抱著她驚恐地上下亂摸,流淚道:“小姐,你怎么樣了?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怎么對得起太太?” “我沒事?!比~棠也后怕得不行,拍著小檀的肩膀安慰道:“我沒事,多虧了這位嬸子相救?!?/br> 那婦人連連擺手:“你們要感謝就謝謝岳公子吧,我只是舉手之勞?!?/br> 當然要謝,若不是碰到岳見燊,她今天就吃大虧了。 “小女子家住平寧街葉府,今夜我主仆二人路遇jian人,多謝公子仗義相助,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萍水相逢,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只等回家之后,告知長輩,再登門拜謝?!?/br> 說完葉棠主仆發(fā)自肺腑地對著岳見燊深深地拜了下去。岳見燊也不推脫,生受了她們一拜之后卻不發(fā)一語。 葉棠這會兒模樣實在不算好,衣服沾了灰,頭發(fā)凌亂,臉色蒼白,只眼神倒還鎮(zhèn)定。周長生在心里不由高看她一眼,尋常的閨閣女子若是遇到這事兒,只怕早就哭哭唧唧了,這位從出事至今一滴淚都沒掉。 “恩公,可否告知姓名,我想每月初一十五為恩公在佛前燒香祈福?!?/br> 岳見燊:“……” “若是恩公不便留下姓名,我也定會為恩公上香祈福,愿恩公萬事安泰。” 岳見燊:“……” 對于他的仗義之舉,葉棠銘感五內(nèi),今晚確實是驚險無比,若是沒有眼前這人,想必她肯定沒什么好下場。她說的燒香祈福也不是空話,是打定了主意日后必定會做的。 雖然得不到對方半點回應(yīng),葉棠并無半點怨言。只心中暗覺奇怪,難道是啞巴? 要不然她說了那么多,卻愣是沒得到一句回話。 最后,她又向袁府眾人道謝,拒絕了他們的挽留,帶著小檀匆匆回府。 ☆、第六章 看著越來越近的葉府大門,葉棠才松了口氣,和小檀說:“今晚的事暫時不要聲張?!?/br> “可鬧得這樣大,紙包住火啊?!毙√闯蠲伎嗄槨?/br> “有什么事也是明天了。” 兩人進了內(nèi)院,問守門的婆子:“老爺可歇下了?” “太太和二小姐、大少爺剛剛進門,老爺吩咐今兒大家都累了,讓大小姐自行歇息,明日再來請安。” 姚氏原先出身太低,并沒有扶正,但家務(wù)事都是她說了算,從葉重光到下人都稱呼她一聲“太太”。 回到自己的院子,說是院子不過是個小小的四合院,正房三間,丫鬟婆子們就住在東西廂房。好在她身邊服侍的不過兩個大丫鬟一個跑腿傳話的小丫鬟外加兩個粗使婆子,否則還真住不下。 一個身穿墨綠色細棉比甲的姑娘迎了出來,十七、八歲的年紀,杏眼桃腮,鮮妍嫵媚,十分出眾。她正是葉棠屋里的另一個大丫鬟素心。 葉棠一邊上了臺階一邊問:“這是回來了?你娘的病怎么樣了?” 素心的聲音不同于小檀的爽利,有種婉轉(zhuǎn)的輕柔:“謝小姐關(guān)心。我娘的病不礙事?!?/br> 進了明亮的屋子,素心才發(fā)現(xiàn)葉棠和小檀的異樣。 “這是怎么了?”她大驚失色,顫聲道。 葉棠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噤聲,轉(zhuǎn)身進了內(nèi)室。 小檀輕聲將事情講了一遍,素心先是失魂落魄地打量葉棠,接著不禁捂著嘴嚶嚶地哭了起來:“天殺的,他怎么敢?這是誰做的孽,讓小姐受這樣的苦!怎么不降一道雷把他給劈3死!” 素心性子寬厚溫和,葉棠從來沒有聽到過她罵人。 “你沒看見,那祝三被打了個半死,成了豬頭三,真是痛快?!毙√匆а狼旋X,恨不得嚼穿齦血。 待粗使婆子抬了熱水過來,素心服侍她洗澡更衣。比皮膚溫度略高的水溫,彌漫著香味的氤氳,舒服得讓葉棠閉上了眼睛。 葉家算是詩書傳家,葉棠的高祖父還曾中了同進士。雖然種種風光跟鐘鳴鼎食的大戶人家差了十萬八千里,但也家境殷實、奴仆成群。只是葉家子嗣稀少,三代單傳不說,在舉業(yè)上更是沒有一個能超過高祖父的。及至祖父這輩,秀才都沒考中,還迷上賭博,以至家道迅速敗落,留給葉重光的只有一個空殼子和名聲。 葉重光倒是比他爹腦袋好使,二十出頭便中了秀才,只是之后十年,便再也不能更近一步。家世頹微,但葉重光呼奴喚婢的同時還不忘記納妾。他以嫡妻生不出兒子為由,用老婆的嫁妝納了房姨太太——姚氏。 至于姚氏,本是逃難到沅洲,當時昏倒在葉家大門口。葉棠的母親苗氏見她可憐,便收留了她,讓她在家里做些下人活計。孰料,這就是典型的引狼入室。 姚氏也許不算太聰明,但她的手段足以對付葉重光了。苗氏比丈夫大三歲,女人本就易老,又嫁了葉重光這么一個不省心的丈夫??粗κ线@個更年輕貌美有手段的妾生下庶長子,她熬油似的硬撐了幾年,最后還是被活生生地氣死。 葉棠睜開眼,臉上的表情不免有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