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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無一人。不知是過了一瞬還是許久,才心照不宣地重新飲酒暢談。而身邊助興的姑娘,從一開始到結束都是一樣的索然無味。 在男人們看不見的地方,劉拂居高臨下,低頭看著一切。 她閉了閉眼,抬手摘去發(fā)髻上沉甸甸的縲絲珠花,即便扯痛了頭發(fā),臉上也沒有絲毫表情。 “碧煙……”望日驕接過劉拂隨手拋下的首飾,嚅嚅道,“辛苦你了?!?/br> 劉拂搖頭輕笑:“這算什么呢?!?/br> “這只是個開始?!睂挻蟮男鋽[隨著主人的動作,劃過空氣,“你看,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后面?!?/br> “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兩人雞同鴨講,各自想著自己的心思。 用手指梳攏凌亂的發(fā)絲,劉拂揉了揉因飲酒而微紅的臉頰,輕聲道:“走吧,后面的事有海棠jiejie料理?!?/br> 她垂下眼簾,在心中重演著剛才的一切。 不得不承認在回復女兒身后,與男子相處更加方便了。 這大抵是因為,他們將她擺在了弱者的位置,并不會像與利益相關者相處時那般心懷戒備。 所有算計都被掩藏在長睫之下,劉拂挑起嘴角笑笑,怡然自得的回房休息。 *** 自那日正式露面后,劉拂便不那么容易見了。 她向來舉止有度,平日里的行為坦坦蕩蕩,便是與恩客飲酒暢談,也是不卑不亢隨心所欲。既少不了公子哥兒們?yōu)樗隣庯L吃醋,又不會讓人覺得又當又立。 兩廂加成下,不論是天香宴還是碧煙姑娘,都成了金陵城中士紳豪族們的臉面之一。 天香宴還好說,使夠銀子總能一嘗美食;但碧煙姑娘,卻不是誰都請得動的。 百求無緣一會的是一批人,捧著金山銀山也只能見到一面的是一批人,能讓碧煙姑娘賞臉在席上陪座的是一批人,能請她出去游湖玩樂的又是另一批人。 那最后一批人,僅有同知公子徐思年、金陵首富于維山,和湖州才子汪然三人。 不是沒有別家青樓散播些不好的話出去,說饒翠樓的碧煙姑娘一心攀附權貴,絕非表面上的灑脫出塵??伤说乃嵩?,除了加深眾人心中對她的印象之外,別無其他用處。 劉拂依舊今日跟著徐公子游湖,明日隨于公子去聽戲,后日與汪公子一同鑒賞書畫。 愛她的人愈發(fā)愛她,對她又愛又恨的人依舊糾結,嫉妒的人,只有更加嫉妒。 及至后來,劉拂才發(fā)現(xiàn),她越是隨心所欲,越是用真性情對人,那些炙熱的追捧就越發(fā)濃烈。 曾經(jīng)名動京師的劉公子,絕不是個只有面皮好看的紈绔子弟。而如今饒翠樓的碧煙姑娘,也絕不是個只有皮囊誘人的紅粉骷髏。 從不自夸的劉拂不得不承認,不論她套著何種外貌現(xiàn)身于世人眼前,骨子里都是一顆開滿桃花的妖樹。 劉拂心中好笑,臉上也帶出些笑意。 徐思年倒酒的手頓了頓,忍不住問道:“煙兒,在想什么?” 瞬間回神的劉拂抖了抖,阻止徐思年為自己杯中添酒的動作,正色道:“徐公子,你若再如此稱呼,我下次便不出來了。” “那你總要給我個稱呼,莫不是要我與旁人一般,喚你碧煙姑娘不成?”徐思年也不惱,頗好脾氣的笑笑,又柔聲問道,“你原來的閨名,是哪幾個字?” 劉小蘭?還是劉平明? 一個是原主的名字,一個是她為了掩飾身份隨意取的。 她叫劉拂,她只是劉拂。 劉拂以手為筆,沾了酒水仔仔細細在桌上寫下自己的名諱:“徐公子日后叫我‘阿拂’便是了?!?/br>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她祖父忠信侯劉昌是武將出身,連給孫女兒取的名字,聽起來也頗豪氣。 “阿拂?阿拂……我可是第一個這般喚你的人?” 早就查過女孩兒身世,知她閨名的徐思年聞言微愣。他輕聲念著,隨機握拳于唇邊輕咳,掩飾住嘴邊的笑意。 “青蘿拂行衣,這名字極襯你?!?/br> 劉拂頗得意的點了點頭,又遙遙望著水面盡頭的排排柳樹,狀似無意道:“新春將至,你放蕩一年,也該收心讀書了?!?/br> 去歲秋闈,徐思年偶感風寒并未下場,這一屆若再有失,就對不起金陵才子的名號了。 徐思年嘆氣:“偏你愛攆人,等我真被困著出不來時,你才知曉我的好?!?/br> 劉拂哼笑,作出一付氣惱模樣道:“你騙哪個,當我沒點見識么?!彼庖婚W,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你們這些讀書人,哪年不辦十七八場詩會,就跟這一年的書白讀了似的?!?/br> 見她擲杯起身,難得使性,徐思年又是忍俊不禁,又是開心。 “可是汪兄不帶你去詩會?”他忙忍笑道,“下月初七,你切記得空出時間。” 臘月初七,十日后。 她的計劃,終于走向正軌。 作者有話要說: 阿拂:計劃通 第13章 知曉 按著慣例,各家公子大多會在家中過完上元佳節(jié),才會啟程回鄉(xiāng)備考。京師路遙,走水路也要多半個月時間,且運河不過金陵,需得從鎮(zhèn)江棄船登岸,公子哥兒們長途跋涉,很難再縱馬而來。 是以最快的一批,到金陵時估計已是草長鶯飛二月天。 時間看似充裕,其實很是緊張。 所謂從荊萬山那里道聽途說來的消息,全是她杜撰的。畢竟時隔六十年,各方記錄最多著墨于那場舞弊案,若非她曾負責整理地方文書,也不會知曉都有哪些官員的子弟牽涉其中。而那些奏報,絕不會詳細到某某人是某時某刻來到此地讀書冶學。 若非為了點醒春海棠,劉拂絕不會扯這樣沒譜的謊。 眼下離下屆秋闈僅剩下不到兩年,要選好靠山又要讓對方心甘情愿地的接手饒翠樓,滿打滿算也只是將將夠用。 人心多疑,太急功近利反會讓人覺得她想攀高枝。 是以劉拂花費半年時間,成了汪然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紅粉知己,并在他心中樹下一個才貌雙全視金錢為糞土的清高形象。而剩下的三個月,則是要在更多的讀書人中立個好形象,好在開春后未來的靠山們抵達金陵前,鋪好接近他們的平穩(wěn)道路。 前幾日汪然有事歸鄉(xiāng),臨行前特來找她,說要年后才回金陵,實在是走的不巧。 好在她當初選他,除了看中他才名之外,更是因為對方是自己的湖州同鄉(xiāng),并不是非汪然不可。 建平五十四年的江南秋試,湖州士子汪然因不忿考官不公,觸柱而亡。 劉拂心下一嘆,暫將那狂生拋在腦后,回身轉向徐思年,無奈道:“你一直捏著我的袖子不放,是要與我斷袖分桃還是割袍斷義?” 噫,一男一女如何斷袖。劉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