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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道菜品,不拘好壞,全都擺在桌上,連春海棠都不例外。 晚宴開始前,眾人看著煥然一新的饒翠樓,臉上都滿是喜色。哪怕是前一日還對劉拂橫眉冷對的嬌杏,此時臉上也和緩許多。 這樣其樂融融的除夕宴,是劉拂自曉事以來就從未經(jīng)歷過的。 她幼時便失了父母,祖父身為忠信侯必得進(jìn)宮領(lǐng)宴,家中孤冷清凈,只有自己坐在飯桌前對著滿滿的菜色。到了進(jìn)宮陪讀時候,就是與從晚宴回來的圣上聚在一起,互相依靠,暢想著從未見過的父母。及至后來,她為人臣得天寵,自也逃不過那冷冰冰的宮宴。 待從□□暢的氣氛中醒過神來,劉拂看著屋外漸亮的天色,輕輕挪開枕在自己腿上安睡的望日驕,從貴妃榻上起身,伸了個懶腰。 她環(huán)視四周,與春海棠相視一笑。 春日已來,日后自會更好。 上元佳節(jié)當(dāng)天,劉拂早早就被望日驕強(qiáng)拉起來。 劉拂咕噥著往溫暖的被子中縮去:“好驕兒,且讓我再睡會兒……” 然后她賴床不起的行為,被望日驕與春海棠一同鎮(zhèn)壓。 對著已梳妝打扮妥當(dāng)?shù)膭⒎?,春海棠輕聲道:“安危重要?!?/br> 劉拂心知,在春海棠心中,那些達(dá)官顯貴都如猛虎般兇猛。她又是好笑又是熨帖,點頭應(yīng)是。 今晚最值得擔(dān)憂的,一是蒙面的紗巾是否足夠有效,二是她去赴約時,有沒有將臉上的妝容洗凈。 畢竟那三人,沒有一個是好糊弄的。 *** 如徐思年所料,觀音的風(fēng)頭,全被劉拂搶去了。 迎著凜冽寒風(fēng),站在高高花車之上的劉拂顫了顫。這身衣服哪里都好,就是太單薄了些。 她接收著所有人的注視,或傾慕,或貪婪,或欣賞,或鄙夷,或嫉恨,百人百態(tài)各有各樣。 不論旁人如何看待,劉拂都依然故我,高高在上立在花車之頂,帶著仿佛睥睨終生的自信與驕傲。 現(xiàn)在以紗覆面的她,可以脫下名為“饒翠樓碧煙姑娘”的偽裝,放縱一下久經(jīng)束縛的心情。 她曾身居高位,哪怕淪落風(fēng)塵在世為人,也依舊是那個少而不凡的劉云浮。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緣身在最高層。 劉拂的目光晃過花車下的周行,與他有了個短短的對視。 她突然覺得莫名的滿足,像是自幼時起就隱秘埋下的理想,在這一刻以奇怪的方式實現(xiàn)。 周行……祁國公周家第三子,周默存的族兄。劉拂清楚的知道,她是把他當(dāng)作了周默存。因此在短暫的滿足之后,劉拂心中就升起一絲歉意。 不論周相做過什么,她都不該遷怒他人??伞瓌⒎黝D了頓,細(xì)一思量突然發(fā)現(xiàn),周默存似乎從未真的干過什么有損家國的惡事。 劉拂陷入思緒之中,與那三人交錯而過。 花車過后,方奇然拍了拍周行的肩頭:“阿行,怎么了?” 周行搖頭:“那龍女,挺有意思的?!?/br> “確實?!狈狡嫒恍Φ溃奥犝f方才那花車上的女子,都是今年的雛妓。除那龍女之外,都有些窘迫畏縮,只有她傲然獨立,扮的極像?!?/br> 所謂雛妓,都是未經(jīng)梳攏的女子,自也算不得猥褻神靈。但她們年齡都算不得極大,若在尋常人家中,尚是千嬌百寵將要出閣的年紀(jì),如今卻只能立在那里,任人打量。 哪怕強(qiáng)自克制,或是經(jīng)過調(diào).教,驚慌失措也在所難免。 唯那龍女不同。 周行又搖頭:“不止是扮的像。”他頓了頓,似找不到措辭,改口道,“說是個風(fēng)塵女子,倒比京中那些世家貴女還多了十分氣勢,實在難得。便是大公——唔!” 方奇然冷笑道:“蔣兄好身手,就該如此?!?/br> 他壓低聲音,靠近周行:“連大公主都敢妄議?你這張嘴,早晚害死你!” 蔣存搖頭不語,眼中滑過一絲不解。 而這一絲不解,則在一次又一次路過花車時,愈發(fā)濃厚。 這已是花車第四次與那三人交錯而過了。她隨意擺了個姿勢,微微偏頭,躲開左前方人群的注視。 當(dāng)?shù)谖宕蜗鄷r,劉拂心中已浮現(xiàn)出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她直面蔣存望過來的目光,確信自己從中看出了“好奇、疑惑”等等情態(tài)。 蔣少將軍的直覺,一向很敏銳的可怕。劉拂抿唇,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快。 并非緊張,而是覺得有趣。 她骨子里,其實也有劍走偏鋒的欲.望。 劉拂向著與她對視的蔣存彎了彎眼睛,在面紗下扯出個笑容,然后笑瞇瞇望著對方收回視線。 光明正大者,永遠(yuǎn)不懼窺探。 哪怕她的光明正大是強(qiáng)撐出來的。 是夜,人們口口稱贊的,不是慶豐行的巨龍花燈,也不是清歡樓的免費元宵,而是花車上侍立于觀音身后的紅衣龍女。 劉拂藏于一處小屋內(nèi),用春海棠早就著人備好的熱水與帕子,細(xì)細(xì)凈面。 一杯熱茶下肚,劉拂才長舒口氣,覺得自己活了過來。看著龜公拿著衣服水盆離開,并確定全程無人發(fā)現(xiàn)后,才走出門去。 寒風(fēng)撲面而來,將劉拂好不容易積攢下的熱氣全部卷走。她抬手摸摸自己凈面時沾濕的額角,只覺得發(fā)絲要被凍成冰柱。 江南的風(fēng)不同于京中,又冷又潮,是一種直刺骨髓的陰冷。 劉拂搓了搓手,向著秦淮河的方向快步而去。 她匆匆赴約的路上,耳邊聽到的,全是人們對龍女、對天香宴、對饒翠樓的討論。劉拂置若罔聞,只當(dāng)說得不是自己。 所幸并不是很遠(yuǎn)。 劉拂一路緊趕慢趕,抵達(dá)時,比約定的時間還要早上一會。 而那三人,比她到的還早。 秦淮河畔已點亮了無數(shù)花燈,將河面暈出一團(tuán)團(tuán)的光影。因著每個花燈下都有個燈謎,是以聚了不少猜謎的人。 在如此人潮涌動的地方,劉拂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三人。 他們本就長身玉立,皎皎如玉樹般顯眼,身邊還跟著小廝與護(hù)衛(wèi),將他們與人群隔開。 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兒,逛個燈會都與旁人不同。 覷到周圍少女的目光,都匯聚到三人身上,劉拂不由失笑。她卻沒發(fā)現(xiàn),同樣有不少小姑娘,正偷瞄著她。 方奇然茫然四顧,當(dāng)目光鎖定劉拂后,與其余兩人一同迎上:“劉兄?!?/br> “方兄,蔣兄,周兄?!?/br> 劉拂站定,與三人互相見禮。 方奇然忙去扶她,不小心捧到她的手指,皺眉道:“怎得這般涼?” 劉拂摸摸發(fā)癢的鼻子:“傍晚小睡了一場……出門太急,就忘了帶斗篷?!?/br> 話音剛落,就被一件帶著體溫的厚實銀鼠皮大氅蓋了滿臉。 “你那里連個下仆都無?姑、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