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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不累么?”劉拂放下茶壺,調(diào)侃道,“十四的月亮雖比不得十五十六的圓亮, 不過妙在今夜無風(fēng)無云, 稍有缺欠也是種美嘛~” 莫說別人, 就連蔣存與徐思年,見她如此閑適也忍不住恨得牙癢。 劉拂見他們臉色五彩斑斕, 搖頭大笑。 本是煩躁非常的眾人,在她的笑聲中, 心情不知不覺便平緩下來,坐姿也比方才放松了許多。 倒是劉拂突然想起一事, 緩聲道:“你們可備好了散碎銀子?” 不出意料, 得到的是整齊一致的搖頭。 嘖嘖, 說她是同窗好友, 還不如說是這群公子哥兒們的管事嬤嬤。 劉拂喚來在角門和meimei閑聊的陳遲,讓他將自己早就備好的一沓紅封取來。 按說如今陳氏兄妹具在,貼身來侍候她的本該是陳小晚,不過想起蔣少將軍與陳蠻將那些埋藏在故紙堆里的恩怨, 劉拂平日里在與蔣存相處時,都盡量隔開他與陳小晚。 陳遲捧著一個竹筐,先是向劉拂行了一禮,又向著蔣存拱了拱手,這才退下。 “陳小兄弟太見外了?!?/br> 劉拂笑道:“你在百忙之中還能抽出空來教他拳腳功夫,他敬你重你,全是發(fā)自內(nèi)心?!?/br> 以就此事論過無數(shù)次的蔣存搖頭無語,也不再辯駁。 余光掃過角門的方向,劉拂在心中嘆了口氣,只盼少將軍與蠻將不知因何而起的死結(jié),能由她化解。 先是將紅封均分為三等分,又從每份中取出一封。把厚厚得三疊分別交給方奇然、蔣存、周行三人后,劉拂才將剩余的分給徐思年與謝顯一人一封。 “松風(fēng)兄,顯二哥,想來你們家中早就備好了喜錢,這小小紅包,就當(dāng)阿拂提前慶賀二位登科及第,自此扶搖直上,不墜青云之志?!?/br> 她說罷將目光移向另三人,頗嫌棄地覷了他們一眼:“我本以為能省點銀錢呢,沒想到你們竟這般不牢靠。” 方奇然等人這才想起,當(dāng)榜文公布后,除了來傳唱喜訊的衙役外,街坊四鄰與來相賀的百姓,也需散些銅錢與他們。 宵禁之時早至,如今已到丑時,外面店門早閉,再沒機會去補買紅紙包喜錢。 若非有劉拂提醒,只怕明天就要丟人了。 方奇然推拒道:“怎能要你的,且把紅封拿來用用就是?!?/br> 劉拂嗤笑道:“別說紅封再拆就漏了喜氣,就你們幾個公子哥兒連著自家侍衛(wèi)小廝,也湊不夠這千八百個大錢?!?/br> 她不由分手,便將東西一一塞進三人懷里。 紅封入手極沉,果真是一堆銅子兒。 “這才叫利錢呢?!眲⒎髅虼捷p笑,甩了甩頗為酸痛的手腕。 “怪不得云浮能寫得一手好字?!?/br> 懸腕垂肘,臨墻苦練,才能寫出鐵畫銀鉤入木三分的字跡。 “二哥過譽了?!眲⒎髦匦绿苫匾紊?,就著靠枕蹭了蹭臉頰,輕聲道,“用不著明日,估計待到月上中天時,咱們這兒就能聽到傳報了?!?/br> 此言一出,便是連親長不止一次主持過鄉(xiāng)試的謝顯與徐思年,都微微一愣。 劉拂笑望眾人,賣了個關(guān)子:“你們猜,今夜有幾人難眠?” 徐思年道:“僅就咱們院中,便有六人了,全金陵三千二百一十一人,恐怕只有個零頭能夠安睡?!?/br> 謝顯收好紅封,沉吟道:“聚奎堂內(nèi)上至主考官下至奉茶小吏,共有一百三十四人?!?/br> “那左不過,就是這三千三百四十五人了?!?/br> 劉拂搖頭笑道:“每逢科舉,貢院處就會多出許多探報人,他們只要聽到堂中唱報,便會記下名姓籍貫排名傳報出來,使人沿街叫賣。也有帶著孩子求文運的百姓圍在貢院周圍,若是有人知曉得中書生的住址,亦會前來賀喜?!?/br> “雖說宵禁嚴(yán)苛,不過今夜乃是三年才有一次的好日子……”劉拂將視線轉(zhuǎn)向謝顯,唇邊笑弧明顯,“便是被衙役捉到,謝大人也只會不痛不癢訓(xùn)斥一句,就將人放了的?!?/br> 是以她才會備下這么多的銅錢紅封,就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 望一眼天色,劉拂輕聲道:“按著時候,解元的名字應(yīng)當(dāng)入榜了。” 五十多年后啊,她也曾有這么一天晚上,對月飲酒,不愿安睡。 直到月落日升晨曦出現(xiàn)時候,她的院門才被上來道賀的百姓敲響。雖說心中早有估計,但久久侯不到喜訊的劉拂,也曾忐忑非常。 見她神色中滿含懷念,錯以為她是為生父傷懷的眾人,都默默咽下了還未出口的話。 “怎么都不說話?”劉拂挑眉,“莫不是擔(dān)憂一會兒自家兄弟中了解元,自己的表情不知該如何擺放?” 眾人皆笑,想起今個兒是難得沒有課業(yè)的日子,僅剩的焦慮也蕩然無存。 這一回,劉拂再沒說讓他們包攬前五的話。 可即便她什么都沒說,坐在最遠(yuǎn)處的周行依舊面色沉沉,一言不發(fā)。 劉拂丟了個佛手進他懷里,在周行抬頭看他時,遞出一個堪稱明媚的笑容。她抬起手,指了指天上的明月:“三哥你看……” 周行的視線先是緊緊凝在劉拂素白的指尖上,許久之后才順著她的手指,看向黑黝黝的天空。 黑夜如霧,月光如瀑,明月迢迢,似在天邊,又似在眼前。 “怪不得古人常憑月抒情,如我這般愚人,竟是到今日才發(fā)現(xiàn)月色之美?!?/br> 劉拂輕笑一聲:“三哥不過十九,年少的很哩,便是再過十年,也算不得晚?!彼D了頓,又道,“蘇仙說‘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三哥你生來便比旁人強上百八十倍,就算一時挫折,也算不得什么的。” 周行垂眸,拋起佛手又接住。他修長的手指緊緊攥在佛手凹凸不平的外皮上,沾滿了果子甘冽的清香。 許久之后,周行才抬起頭,定定注視著劉拂,輕聲喚道:“阿拂。” 劉拂:“嗯?” 她這才發(fā)現(xiàn),周行不知何時,竟將對自己的稱呼換了換。 “阿拂。”周行神情舒緩,透亮的鳳眸中再不見絲毫方才滿布的陰霾,“你等著,年前再次下場,我定奪個頭籌給你瞧?!?/br> “即便再在糞號?” 滿志雄心的周行:…… “我……” 他才啟口準(zhǔn)備表決心,就被門外傳報的聲音打斷。 “金陵懷鄉(xiāng)周公行,建平五十四年江南道鄉(xiāng)試第一百八十七名!周公子,周公子可睡了么?” 周行微愣,還未回過神來,就被不知何時起身站到他身后的劉拂推了推。 “快使你的小廝,去與來賀喜的百姓們散散福氣?!?/br> 吩咐妥當(dāng)后,周行才反應(yīng)過來般站起身來。 劉拂忙喊蔣存將人壓下:“舉人老爺,真想見友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