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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將事辦妥當(dāng)?!泵l(fā)心,陳遲拎著飲盡的酒壇子出了主院。 年輕人啊……望著他在走出院門后立刻沉靜下來的身形,劉拂搖頭輕笑。 獨坐的劉拂牛飲一盞清茶,抬頭看著十八這晚似圓非圓的月亮。 之前劉平江的出現(xiàn)讓她的心情又多壞,現(xiàn)在反過來就有多好。 不必等到周行為她辦理的戶籍下放,不必等到送望日驕出嫁,只要保住劉平江的命,甚至不需多做許多事情,她就能確信,自己真的可以改變既定的歷史。 想起舉子榜上排名第一百八十七位的周行,想起名列第三并未因此次秋闈而夭折的謝顯,想起本該排在第五位如今卻是亞元的方奇然,劉拂不自覺抿唇微笑。 她的努力,到底沒有白費。 經(jīng)此一役,在以后的日子里,哪怕面對未知的歷史,她心中也會多出無限底氣。 至于在檢舉后即被逐出族譜趕出家門的劉平江……劉拂砸了砸嘴,只希望他能在自己布置好的小院中安心讀書。 這也是她能為劉小蘭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承她一條命,就保她兄長一個性命無憂前途可期,從此之后,她劉拂對劉氏兄妹,再無虧欠。 無事一身輕的劉拂詩興突發(fā)。 酒意微醺之下,她扶案起身,哼著小曲去了書房。 只將似圓非圓,如有缺憾般的月光拋在身后。 *** 九月二十,今科放榜五日后,一眾江南學(xué)子集結(jié)于秦淮河畔的文廟前,大哭科舉不公。 辰時正,圣人落淚。 與此同時,有人發(fā)現(xiàn)遠在獅子山下的定山寺中,觀音大士泥塑旁的龍女立像,亦留下一行血淚。 不論是哭訴的文人,圍觀的百姓,還是上香還愿的信男愿女,見此情景都震驚惶恐,紛紛撲倒叩拜。 自此,本只在今科舉子等小范圍內(nèi)流傳的科舉舞弊一事,隨著百姓的議論真正發(fā)酵起來。 建平五十四年的江南舞弊案,正式拉開序幕。 十月初五,欽差至,學(xué)政督查脫官服,入大獄。 十月十七,本以為會引得江南文壇動蕩的舞弊案被快速查明,除李正賢等犯官六人外,另有今科舉子六十一、往屆舉子三十七人涉案。 十月二十,承旨就地監(jiān)斬主犯的欽差孫慶乃,受命主持重開鄉(xiāng)試。 全江南的學(xué)子,在人心惶惶中度過了整整三十日,僅有徐思年、謝顯、方奇然、蔣存、周行五人,還有獨居在城東小院中僅去堂上溜了一圈的劉平江,認認真真踏踏實實看了整一月的書。 在孫大人發(fā)榜昭告,今秋鄉(xiāng)試重試的時間定在冬月初九時,整個江南共計一百七十八家書院中幾乎是哀鴻遍野。 短短十?dāng)?shù)日的時間,金陵城中大大小小的客棧再次住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書齋人滿為患,筆墨紙硯供不應(yīng)求。 是以當(dāng)劉拂領(lǐng)著一車文房四寶、炭火油燈竹簍子整套科舉所需的家伙事兒,在德鄰書院中免費發(fā)放時,哪怕是書院中那些經(jīng)過兩年的碾壓仍不忿劉小公子穩(wěn)坐第一的學(xué)子們,也對他大大改觀。 已聽了無數(shù)溢美之詞的劉拂,笑嘻嘻帶著五位同窗好友,去饒翠樓點了一桌天香全宴。 吃得肚飽溜圓的劉拂仰在椅背上,指使著望日驕替她揉肚子。 一旁磕著瓜子兒的春海棠恨不得啐她一臉,但一看到那張被酒意醺得微紅的俏臉,又不忍心下口,只推了推望日驕:“你就慣著她。” 望日驕靦腆一笑,手上不停。 方奇然奇道:“如今洛陽紙貴,你是從哪里弄來這許多寶貝?” 見五子全都用好奇的目光看著自己,且都極守規(guī)矩的沒有亂看望日驕一眼,劉拂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輕笑道:“我既早料到年前要重新大比,自然將身家銀子全都投了進去,不過最近兩日,已賺了個十成十?!?/br> 從袖中掏出一個鼓囊囊的錢袋,輕飄飄地上下拋了拋后,塞進望日驕?zhǔn)掷铮骸膀渻?,拿去給姐妹們分分。” 她自己手上是有些錢,不過能夠大賺一筆,還是托賴春海棠等饒翠樓中妓子們的信任,將私房銀子都給了自己。 她們有了銀子傍身,日后便是無枝可依,也能安度一生。 “說起來……”在望日驕與春海棠都出去后,劉拂的目光在方奇然身上打了個轉(zhuǎn),“咱們那時辛辛苦苦施粥,怎得一點獎賞都無?于維山日夜盼著圣上高興,分他一筆皇商的買賣,催了我許多次了?!?/br> 方奇然沉默一瞬,蹙眉道:“我秋闈前便傳書家父,現(xiàn)在還沒得到消息?!?/br> 劉拂聞言,也抿唇沉思。 民間自發(fā)救災(zāi)一事雖算不得多大的功績,卻是個極好的榜樣,以當(dāng)今的深知灼見,便是饒翠樓也會得到一二封賞,拖到此時,實屬不該。 “只怕是有人從中作梗?!?/br> 劉拂望向周行。 “三哥,你可是知道什么?” 周行搖頭:“不過是突發(fā)奇想,莫名覺得耽誤了圣上封賞之人,與今遭的舞弊案有什么關(guān)礙?!?/br> 正當(dāng)劉拂驚奇萬分時,又聽到一旁的蔣存道:“說不得,還跟之前想蠱惑人心的妖道有關(guān)?!?/br> 嘖嘖,這直覺。 興致勃勃看著互別苗頭、互相補充思路的二人,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劉拂摸了摸下巴,沒能注意到一旁靜靜坐著的徐思年握緊了拳頭。 “松風(fēng)兄?!?/br> 被謝顯的聲音驚得回神,徐思年扭頭望向他,硬撐出個笑來:“阿顯,怎么了?” “人生八苦,最常見便是求不得?!敝x顯故作老成的嘆口氣,“知足者常樂哎?!?/br> 徐思年微愣,隨即輕笑一聲,垂眸道:“多謝了。” 看著他們談?wù)撝约和耆欢氖?,看著她像是要投入對他來說幾乎是陌生的世界,他差點,就入了執(zhí)念。 徐思年斟了杯酒,向著周行舉杯:“周兄,我敬你一杯。” 剛剛感受到了一陣敵意,又發(fā)現(xiàn)那敵意很快消散的周行滿臉莫名其妙,不過還是滿飲一杯。 “預(yù)祝周兄此次好運,旗開得勝?!?/br> 他既要贏他,也要贏得正大光明。 哪怕……哪怕…… 徐思年又斟一杯,誰也不敬,獨自仰頭飲盡。 哪怕他在另一件事上,永遠贏不得他。 第78章 暈了 酒過三巡, 明顯不勝酒力眼餳口澀的謝顯突地起身,越過周行與蔣存來到劉拂身邊。 “阿拂!”他控制不住自己聲音般喊了一聲,“你是信不過我么!” 劉拂答得毫不遲疑:“自然不是?!?/br> “那你既答應(yīng)了我,在我傳話之后再不摻和此事, 為何又使陳小遲去文廟和定山寺做手腳?” 他問得義正言辭, 徐思年卻已側(cè)目露出一臉不忍直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