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內(nèi)心矛盾重重，除了擔(dān)憂，還有少女那份滿含羞怯的喜悅。

    她甚至不止一次在心里暗暗思量：方才二人……不知道師父想的是誰，是她還是鐘離沫？

    想一探究竟的念頭，一次高過一次，最后終于按耐不住，輕輕抬手，覆上他的額頭，瞬間她來到了他的潛意識世界。落花知道如果是平日她定然進(jìn)不來，因?yàn)閹煾傅男逓楸人叩枚啵侨缃袼磷砦葱?，根本不設(shè)防，所以她才能這般輕而易舉的進(jìn)來。

    師父的潛意識世界是一片冰天雪地，積雪延綿到天的盡頭，天地一色，沒有分界，分不清何為天何為地，極目之處，盡是純凈無暇的白雪色。前方天地蒼茫間有一個碧池，池面出奇的平靜，一絲皺紋也沒有。落花走過去，池面映出她的倒影，就在這一刻，平靜的池面仿佛被擲下一枚石子，蕩漾開一個圓形的波紋，繼而偌大的湖面恍如一面巨大的鏡子，回放著他們方才歡好的畫面。

    春日，月夜，桃林，落花……一對縱情的男女……落花臉紅心跳，她想看的不是這個，卻又不知如何讓它停下來。

    良久，那讓人臉紅的畫面才停歇，湖面又出現(xiàn)了從小到大她與師父在闌珊谷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他從一株桃花樹下抱起襁褓里的她，給她取名落花，對她傾城一笑；他在屋里渡步，哄她，讓她吮吸他的指尖；她六歲拜師，跟他學(xué)習(xí)法術(shù)；他們在書房看書作畫；他們喝酒撫琴……她的身影占滿了整個湖面。

    終于她在一個小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竹林里兩個撫琴的少林，其中一個白衣飄飄，絕然出塵，立在一側(cè)，正是師父，另外一個低頭撫琴的應(yīng)當(dāng)就是鐘離沫。忽而畫面一轉(zhuǎn)，是一片桃林，他們二人踏著桃花，飛上半空，兩人相視而笑，師父眼角眉梢盡是柔情，哪有半分冰冷？最后的畫面應(yīng)該是他們的分別，那個眉目清秀的少林立在竹林，那襲她熟悉的白衣飄然離去。

    繼而整個湖面又回到了最初——繼續(xù)回放著他們二人在林中燕好的畫面。

    落花思忖，是不是她才是師父潛意識里最重要的部分？所以師父剛才對她……他們……只是本意使然，并不是誰的替代，只是師父自己也不知道，他以為他喜歡的還是五百年前的鐘離沫！

    人不管在什么時候總是習(xí)慣往好的方面想，尤其是少女時期初次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抓住一根發(fā)絲，都能想到無限種可能。

    落花便是這樣，此刻的她歡喜不已。

    看著兩人歡好的畫面，想到師父也許是動了心卻不自知，一股熱烈沸騰又躁動不安的情緒涌上了她的心頭——既然已經(jīng)如此，何不狂歡盡興？

    落花從潛意識里出來，月下那人依然睡得正酣。她欺身上前，碧泉似的眸里春波流轉(zhuǎn)，唇瓣輕巧的落在他的唇上，輕輕的吮吸，醉人的酒香從他的唇里逸出。她的丁香小舌在他的唇齒間徘徊游走，欲擒故縱。經(jīng)不住她的輕挑慢捻，那人終于有了知覺，男子厚重的鼻息噴在她的臉上，少女的嬌羞，讓她下意識的想撤身，卻已經(jīng)晚了，他已經(jīng)纏上了她的舌尖，讓她沒有后悔，退卻的余地。

    纏綿悠長的一個吻，落花徹底醉了，酥軟成一灘春水，緩緩流經(jīng)他身上的每一個脈絡(luò)。細(xì)碎的沉吟從她的喉中逸出，她不知避讓，也忘了羞澀，只是憑著本能，笨拙卻熱烈的回應(yīng)著對方同樣生疏、拙劣的動作。

    一個翻身，她將他壓在身下，月華照著她細(xì)膩潤滑如美玉一般的脊背，肌膚相映，唇舌交融，她只手剝?nèi)ニ耐馀郏囊r衣……

    她忘了他是誰，她也不記得自己是誰，不知道身在何處，不知道要去何方，更不知今夕何夕。

    沉醉不知?dú)w處，唯有酣暢淋漓。

    他沉重的喘息，她輕顫的嬌軀，也許有一世那么長，也許比一世還要長，一切歸于平靜的時候，宿醉和疲累，她伏在他身上沉沉睡去。

    靜謐的春夜，時間好似靜止了一般，唯有殘?jiān)孪碌碾x離落花，一片，一片，又一片的飛離枝頭，以為還是同一片，不消一會，地上已經(jīng)落了滿滿一層。

    ☆、醒后的尷尬

    秦子凈醒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有那么一晃神，他不知道身在何處，藍(lán)天白云，落英繽紛，是那片桃林，和過去一樣，他醉倒在桃花樹下。

    翻身坐起的時候碰到身上的人，即便定性如他這般，也忍不住要驚呼出聲——那小人兒不著寸縷的伏在他的身上，繚亂的青絲由脖勁處分到兩邊，緋色的桃花瓣落在她□□的如凝脂般光滑柔嫩的S型脊背上，猶如美玉上雕琢出的一朵朵小而精致的重瓣桃花，魅惑之意溢于言表，讓人忍不住想要觸摸。

    他再看向自己——衣袍散落在一旁，他赤身露體的躺在她的天青色外袍上，簡直是荒唐！他把那小人兒從身上輕輕的抱了下來，動作之輕，生怕把她吵醒，焉知如何面對這尷尬的一刻？何止是尷尬，身為師父，簡直是無地自容！

    起身穿衣的時候，無意間瞥見鋪著的她的長袍下擺處的那已經(jīng)干涸了的一抹血漬，觸目驚心，瞬間灼傷了他的眼！

    他慌忙別過臉去，內(nèi)心凌亂不堪，往日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鎮(zhèn)定更是在這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胡亂套上衣衫，來不及扣，就去扯她的袍子來遮她一覽無余的春光，慌亂之中竟忘了那衣袍有一半是鋪在她身下的，他輕輕一扯，那人兒就醒了。

    這一刻，秦子凈第一次有了后悔之意——當(dāng)初原不該收留這個小女嬰。

    滿是褶皺和污跡的衣袍半鋪半蓋，覆在落花的身上，她揉了揉惺忪迷茫的睡眼，叫了一聲“師父”，翻身坐起的時候，覆體的衣袍隨著她無意識的動作滑到了腰間。當(dāng)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脖頸，鎖骨，前胸，纖腰……露出來的每一寸肌膚，都盡是細(xì)碎清晰的青紅色咬痕。昨夜的記憶翻江倒海的涌來，那些細(xì)碎的吻，如同雨點(diǎn)般落在她的心上，她想起了一切……小臉羞的通紅，慌忙縮下身子，將自己藏在衣袍里。

    秦子凈背過身去，扣上了衣袍，待他轉(zhuǎn)身，似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般，依然是那個白衣緞發(fā)，衣袂翩躚，冷漠不凡的上仙。透過晃人的外表，落花卻看到他眼神里的慌亂、窘迫和不安，這是這么多年，他從來不曾有過的神色。但他又竭力克制、隱藏這些他不習(xí)慣，也不應(yīng)該屬于他的情緒，他立著那里，努力了半天，努力想恢復(fù)到從先的從容淡漠，但最后還是失敗了，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是先逃離這個犯罪現(xiàn)場。

    當(dāng)他的指尖觸到她額頭的瞬間，落花感覺到了他手指的顫抖。那個一如往昔的好聽的男聲說：“再睡一會。”陡然間困意襲來，身子軟的猶如一灘水，落花知道師父對她施了昏睡咒，迷糊中要睡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