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屢屢。 單手解了發(fā)髻,她屏氣沉入水里。 一千車糧食,還未出錦都只剩下三百車,她拿著換回來的一千車麩糠,都送的不易。 徐子白又進來的時候,除了看見丟在地上的臟袍子,以及冒著熱氣的浴桶,瞧不見她人,出聲喊了一句“公主?” 嘩啦一聲,她從水里冒出來,帶著熱氣整個人都是粉紅的,濺起的溫熱水花砸在他臉上,他下意識眨了眨眼,她玉一般的臉,滿是水珠。 徐子白喉頭動了動,落下新的衣物“衣服在這,公主別泡太久。” 于是,落荒而逃。 她無聲笑了笑,伸手去夠衣服,誰也不是沒瞧過誰,害羞些什么。 她的發(fā)還散在身后,這身衣裳還是新的,再穿鞋,她穿的是男裝,雖然已經挑最小的鞋子,可是難免還是大了些,如今這雙黑色麻鞋,雖是男兒款式,可是是她的尺寸。 她穿著鞋踩了踩,正合適。 徐子白再進來,端著碗冒熱氣的面,放在桌上“公主吃些熱的?!苯又?,替她快速的處理了好幾日前的傷口,一人撤了木桶,收拾這一地的狼藉。 最簡單的湯面,一些青菜然后臥了顆蛋。她的木筷戳破荷包蛋,流出的溏心,糊上面條。 她看著去而復返的人“哪兒來的白面?” 又想起瑞義關那碗砸在地上的白米,她有些食不下咽。 “公主想吃別的?”他上前,下意識的要撤了那碗簡陋的面,溫聲“想吃什么” “哪兒來的白面?”她按住他的手,語氣不悅。 “軍中口糧短缺,但要做一碗白面,并非難事?!彼偹隳靼姿囊馑迹怨乓詠?,窮國窮民不窮王。 鳳嫵有些怒意,她早就知道此刻軍心不穩(wěn),將士們連口飽飯都吃不上,拿什么賣命,一碗白面雖并非難事,可卻極易在此刻造成動蕩。“十三,你也學會擺主子的架子了?” 靜默,他一言未發(fā),手背貼上碗邊,低聲道“面涼了,公主快吃?!?/br> 他從懷里掏出一本蜷曲的書,那是她那日壓在糧車下的,放在她手邊。 這一夜,他再沒回來過。 第二日清晨,她被震天的晨練聲音吵醒。外頭的腳步聲急促沉穩(wěn)還帶著厚重,她已經看見了角落里準備好的水盆和臉巾。 上前摸了摸,溫涼的水。她不介意,快速的收拾了自己。不多時,徐子白已經又進來了,瞧見她醒了,只沉默的放下了早點。 一個白面饅頭,一疊小菜。 若是以往真是寒磣的不得了,可如今,這一個白面饅頭要叫全軍上下都饞紅了眼。 她丟了手里的臉巾“徐子白!” 他不答話。 “我再說一次,不用給我特意準備吃食?!?/br> 二人目光相視,竟然有一份暗自較勁。這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何時邊成這樣了。 他依舊不說話,準備走出去。 鳳嫵揚聲“不許走” 徐子白依言停住腳步,背對著她。 可叫住他,她又要說些什么呢。深深嘆了口氣,居然是她先服軟“給我換藥?!?/br> 她在桌邊坐下,看著他又走過來,昨夜帶來的藥還在桌上,卷高她的袖子,蹲在她身邊親手解開纏繞的繃帶。 繃帶一圈一圈從她的手臂上解下來,卻繞上他的指尖。 傷口其實不太深,又上了新藥,重新包扎一次。 “昨夜睡在哪?”她輕聲問他,拿起饅頭咬了一口。 “就在帳篷外瞇了一會?!彼?,又替她放下袖子。 “今夜進來睡,外頭在下雨?!?/br> “嗯。”他睫毛輕顫“公主要待多久?” “不知道,但我約莫著半年。不能讓太子瞧見我?!?/br> “公主不會上陣殺敵,來做什么?”他抬頭,瞧著她腮幫子被饅頭塞滿。“糧也送到,應該回錦都?!?/br> 來做什么? 她眸子深沉,百里淺川不是個貪圖眼前小利的人,此番如此明目張膽的克扣軍糧,不惜敗露自己。再加上他的身份,戰(zhàn)若不勝,她在錦都是等不回他的…… 心頭微澀,低聲和他解釋“十三,若不嬴,我怕再見不到你?!?/br> 徐子白的眸子動了動,這是趕來和他赴死?他想到這,難免覺得溫心,承諾她“嗯,會贏的?!?/br> 沙場點兵,向來壯闊且肅殺。她從來不信,那個沉默的人,會做如此熱血之事。 隱在檢閱場最角落處,她竟然有些自得。十萬兵馬,全都在他麾下,無論如何都叫她生出幾分崇敬之感。 他單手也能將鼓捶出震天響,牛皮鼓面微微起伏,每一個鼓點都沉穩(wěn)不急。一雙眼銳利的掃視著每一個人,不發(fā)一言,也能威風凜凜。自下而上的看著所有人練槍。 突然,他丟了鼓錘,全軍靜默。 “你。”他指向其中一人“上來。” 上來一個已經脫了上衣的小兵,略微精壯。 他走到一邊挑了一根最為平常的紅纓槍,回頭問“沒力氣?” 那小兵舔了舔嘴唇,高聲答“是,吃不飽!” “很好?!彼曇綦m然沉著卻一點也不小“昨日剛送了新的糧車來,本將軍得了二百車大米,若你今日在我手中過得了十招,我就賞你十個饅頭?!?/br> 此話一出,下方紛紛沸騰。十個大白饅頭?? 那小兵握緊了手中得紅纓槍,眼都綠了。不管不顧得提著槍朝他出手。 徐子白文風不動,對著刺過來得□□側身一躲,手中得槍在他背后一敲,那小兵已經倒下,爬不起來。 一招都過不下去…… 他丟了兵器“三日后與南宋開戰(zhàn),一個人頭換一個饅頭,可有異議?” 全軍靜默,無數雙眼望著他。他眉毛一挑,大聲吼問“可有異議?!” “沒有!沒有!” 這聲音都要震聾了鳳嫵。他卻極滿意的樣子“繼續(xù)cao練!” 偏偏這偌大的檢閱場,他也能發(fā)現(xiàn)她。不疾不徐的朝她這個角落走來。 鳳嫵看著他這幅信然的樣子,一時之間居然與那個沉默寡言的十三對不上號,卻難得的覺得有些臉熱。 他走到她面前,低聲道“走。” 申相在議事的帳篷里等他,鳳嫵被一起帶了進去。中間是縮小的地形臺,一邊還掛著地圖。 鳳嫵此刻是男裝,且申相沒見過她,自然不知道是誰??匆娦熳影讕еM來,有些疑惑“這是……” 徐子白居然也是個扯謊不眨眼的人“子白往日的師弟?!?/br> 按輩分,她確實是鳳鳴山一輩里最小的師妹…… 她恭敬的作了個揖“十,師兄此刻在前線殺敵,家?guī)熍尚〉那皝碇槐壑Α!?/br> 申不害聽到此刻想她應該也是個能人,客氣的喚了聲“多謝先生,不知先生姓名?” 她回“申將軍喚我一聲鳳先生即可。” 這…… 好張狂的姓,好自傲的吩咐。 她轉了一圈,問“太子殿下呢?” 申相滿是不屑“怕是又進城里尋歡作樂去了?!?/br> 鳳嫵微噎,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第43章 殘陽血 商丘,煙義,剄洲,恒鬩,圍都,五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