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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風(fēng),恁害頭疼?!?/br> 七娘遂點點頭,由卞大娘子帶著去了。 卞大娘子長她四歲,高出半個頭來,正是二八好年華,只她內(nèi)室卻不比外邊富麗熱鬧。 一掛素帛帳子,案頭一盞青紗蟬翼燈,文房四寶莫不齊全。 她又打起簾子扶七娘躺下,錦灰褥子并絲織軟枕,床鋪亦素凈得緊。只枕下半壓著本杜甫的集子。 七娘拿起定睛看了看,向她道: “娘子好讀杜子美?” “不過是看著認幾個字,”卞大娘子道,“不敢在小郎君面前賣弄。” 七娘隨手翻了翻,書中竟全是卞大娘子作的注。在那句“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旁,見她注道:廣廈桃源,鏡花水月。 七娘不大懂,舉著集子,指著那處道: “人家皆說他胸懷天下,娘子這注,我卻讀不大明白,鏡花水月?” 卞大娘子接過集子收好,扶她躺下,笑道: “不過隨心寫寫,哪有什么意思?小郎君吃醉了。” 七娘還欲問,卻聽外邊五郎在喚,卞大娘子遂打下簾子去了。 ☆、第九章 相見歡5 七娘又翻了一陣子卞大娘子的集子,便暈暈乎乎睡去。待醒來時,已是傍晚。 窗外人群愈發(fā)喧鬧起來,各式花燈在夜間游走,比白日更絢爛輝煌。打扮入時的娘子郎君比比皆是,滿街歡聲笑語,永夜不絕。 五郎與紹玉鬧著要同去看燈,卞大娘子遂進來喚七娘,只見她睡痕尤新,懶散坐在床頭,倚著白瓷枕屏。 卞大娘子扶她下來,又重新幫她束了發(fā),只望著銅鏡笑道: “謝郎容貌,倒生得像位小娘子。” 七娘一驚,故作玩笑,只道: “我本堂堂男兒,大娘子莫要取笑?!?/br> 只見五郎在簾外,戲謔道: “他在家中排行小,愛同姊妹們一處玩,養(yǎng)得嬌貴些?!?/br> 七娘白了五郎一眼,卞大娘子笑道: “我瞧著,謝郎卻比五郎溫潤些?!?/br> 五郎訕訕笑笑,玩鬧片刻,幾人便同往燈市去。 元夕佳節(jié),燈市如晝。方至街上,七娘便鬧著買燈,五人至一家燈鋪,皆各自挑了。 卞大娘子與五郎挑了對皺紗嵌寶蝴蝶燈,卞蒼挑了紅錦鯉魚燈,紹玉看了許久,只隨手拿了盞麒麟瑞獸燈,七娘則一眼看中一盞絹帛掐絲蓮花燈。 那盞蓮花燈,看著雖素凈,只那紋理脈絡(luò)皆是一絲一絲掐出來的,精致得緊。 一行人正往宣德門看煙火去,五郎與卞大娘子攜手走在前面。 那二人你儂我儂,軟語嬉笑,好不濃情!想來,世間男女平日少有相會,自是盼著那來之不易的“人約黃昏后”。 只是卞大娘子比不得尋常閨閣女子,她與五郎常來常往,總是見得多些。 但在這般的夜晚,也難免牽動情絲柔腸,好似久別重逢,恨不得二人揉作一人。 紹玉與卞蒼、七娘行在后面,不時看著前面那二人發(fā)笑。 街市上的人又多又雜,擁擠紛紛,紹玉只一面行去一面護著七娘。 卞蒼見了,只酸道: “到底是謝郎嬌貴,奴家這副糙皮囊,便是弱女子,哪有個兄弟姐妹護著?” 紹玉只笑笑道: “你只不罵人便好,哪里需他人相護?” “王郎好沒意思,白白的又打趣奴家!”卞蒼嗔道。 七娘見卞蒼模樣,知她是真性情,方道: “我自小身子弱,原是家里囑咐了三郎。他倒是個不解風(fēng)情的,我來護著小娘子?!?/br> 說著便拉起卞蒼行去,直往最熱鬧處湊。 紹玉只得在后面追,一面喚: “七……謝兄弟,你們慢些,當心擠著!” 待走得遠些,卞蒼只悄聲向七娘笑道: “這個王郎怪得很!你正經(jīng)哥哥不曾管你,偏是他事事管束!” 七娘心下一慌,忙解釋道: “小娘子這話!想來,你我一處,怕是他想跟著娘子,便拿我做托辭罷!” “果然么?”卞蒼睜大眼看著七娘,又自語嗔道,“沒心氣的!” 卞蒼回頭瞧了瞧紹玉,他正擠著人群過來。她低頭一笑,便道: “看他著急,我去尋他。謝郎在此處等等?” 說罷,卞蒼便逆著人群尋紹玉去。七娘個頭小,早已望不見卞蒼,亦忘不見紹玉。 她只管隨著人群走,看看這個,玩玩那個,倒樂得自在。 七娘行了一陣子,燈紅酒綠擁圍著倒有些乏了,遂轉(zhuǎn)入一小巷歇息。這才驚覺,她與紹玉他們已失散多時。 她方才玩的痛快,不管不顧的,這會子倒猛然怕起來。只是街上魚龍混雜,她攢著袖口,又不敢喊,只惦著腳焦急地瞧,掌心早滲出汗來。 從前在家中,也聽聞過年節(jié)下拐帶婦女孩童之事,這巷子黑漆漆的,四下里也少有行人,直叫人毛骨悚然。 拐子也罷了,好歹是個人,若是遇著鬼…… 七娘越想越怕,只得趨步前行,一面環(huán)視左右,留心動靜,只盼早早回到人群中,好教五郎、紹玉尋到她。 她急急往前去,只聽身后大喝一聲: “站??!” 七娘猛地頓住,也不敢回頭,只不住揉搓著腰間的絳線。 “誰在那邊鬼鬼祟祟?”聞得那人靠近,七娘揪緊了心,忙緊閉了眼。只聽那人道,“這不是謝五郎的兄弟么?” 七娘疑惑,忽一轉(zhuǎn)身,差些撞上那人。待她定睛瞧了,原是白日里遇過的。正是魯國公家那浮浪孫兒,趙廷蘭。 他身后自跟著一群紈绔子弟,看著便不像是正經(jīng)清白的小郎君。 七娘怕他,轉(zhuǎn)身便要走。他只一把抓住七娘的手,笑道: “小郎君莫走!敢是我得罪了你?” 七娘忙掙開,低著頭別過身去。 “你怎么怕我?”趙廷蘭負手笑道,“潤郎和王郎呢?可是走散了么?” “不關(guān)你事!”七娘有些薄怒。 “方才想著邀卞大娘子觀燈,說是同五郎去了?!彼挚拷诵?,“定是只顧著卞大娘子,忘了兄弟!街上雜亂,我?guī)銓つ愀绺缛?,可好??/br> 趙廷蘭依舊一副笑吟吟的模樣。 七娘怯怯地抬起頭,才看他一眼,便又低下頭去,只道: “不要你管!” 趙廷蘭像是聽了什么笑話,笑道: “你這人,好沒意思!我見你是潤郎兄弟,年紀又小,怕你出事才說了這許多話,你怎么不識好人心?” 七娘見他無賴,瞥他一眼: “誰信你來?” “罷罷罷!”趙廷蘭擺擺手,“兄弟之誼我已盡到了,你若出事,潤郎也必不怨我!” 他說著便要走。七娘見他欲走,此處豈不又只她一人? 她心下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