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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邊。 見著陳釀來,魏林忽上前寒暄: “陳兄怎么此時才來?” 陳釀一愣,他一向早來的,而魏林慣了地遲到。他說出此話,到底有些可笑。 “昨夜睡得遲些。”陳釀笑道。 他又四下掃視一番,遂向魏林問: “大家今日,怎的這等隆重?” 魏林笑了笑: “還不是為著兩位小娘子!” 他將陳釀拉至一旁,聲音壓得更低些: “聽聞,陳兄從前給謝七娘子做過先生?小弟有個不情之請。” 陳釀點點頭,只狐疑地看著他: “魏兄但說無妨?!?/br> 魏林看了看眾人,又道: “眾人皆盼著看二位大才女?;仡^小娘子跟前,煩陳兄替我引薦引薦,美言幾句?” 陳釀負手審視他,只正色道: “不行。” 他方說罷,只見眾人皆端直立著,回頭一看,原是七娘她們來了。 ☆、第一百二十章 折桂令2 二位小娘子皆帶著帷帽,款款而至。 朱鳳英身著銀朱幅裙,罩一件淺血牙褙子。金約腕在袖間若隱若現(xiàn),極是精致。 而七娘上著水黃小衫,下系春綠十二破繡裙。行動間,白玉步搖輕響,泠泠動人。 二位小娘子一艷一清之間,倒更見出別樣風(fēng)姿來。 她們漸漸朝廳中去,前有丫頭高舉簾幕遮擋,后有侍女捧著書卷文房相隨。 太學(xué)之中,再沒比這更大的架子了。 孫夫子端坐正堂,冷眼瞧著這一切。太學(xué)生們的神色,小娘子們的驕矜,盡在他眼底。 他對此事,本就頗有異議。也不知陛下怎的心血來潮,想起這一出來。 如今,見太學(xué)生們此等模樣,更是生氣,只吹胡子瞪眼地看著她們進來。 方至堂上,七娘與朱鳳英同夫子行過大禮,便也端端坐下。 太學(xué)生們躍躍欲試地要看,奈何隔著簾幕,只見得兩個窈窕身影,端麗非常。 孫夫子清了清嗓,又朝太學(xué)生們瞪一眼。 他怒目圓睜的,人又生得魁梧,太學(xué)生們向來最是畏懼,皆忙惶惶恐恐地垂下頭。 只是,有膽大的,還偷著朝簾幕那處瞧。 孫夫子四下掃視一圈,只板著臉道: “堂堂太學(xué)生,都什么模樣!” 他此話一出,倒將七娘與朱鳳英嚇了一跳。二人相互看著,也不敢言語。 那些太學(xué)生們,平日里瞧著意氣風(fēng)發(fā),這會子卻都垂手立著,亦不敢言語。 七娘心道:這太學(xué)的夫子,未免太兇了些! 到底她二人是世家小娘子,養(yǎng)得嬌氣。有更兇的,她們還不曾見識呢! 只見孫夫子負手行下講臺,于太學(xué)生面前來回踱步。 忽而,只見他抬起手,一指一指朝他們肩頭戳: “一個個油頭粉面的,可有半分讀書的樣子?” 他回頭看一眼小娘子的簾幕,又向太學(xué)生們道: “眼前的二位小娘子,身份貴重,奉皇命前來聽學(xué)。你們做出這副模樣,是丟盡了太學(xué)的臉!” 太學(xué)生們只默著不說話。 孫夫子又厲聲道: “你們可都是太學(xué)生,日后的棟梁之才,不是街頭逗鳥游蕩的紈绔子!眼瞧著皆是世家子,爾等家風(fēng)何在?” 一時堂上鴉雀無聲。孫夫子步回講臺,坐下道: “誰要不想學(xué),便給我滾!” 太學(xué)生們嚇得忙至自己案前坐好,鋪紙研墨,再不耽擱。 七娘與朱鳳英更是心下一抖。 孫夫子方才的話,雖是罵太學(xué)生們,亦是含沙射影地告誡她二人。 朱鳳英爭強好勝,七娘頑劣胡鬧。什么油頭粉面,世家紈绔,可不正是說她們么! 七娘心道:你不愿教,我還不愿學(xué)呢!若非為著釀哥哥,誰受這份氣來? 朱鳳英心中亦是不快。她本是受人之托,勉強來此,誰知第一日便受這般嗆白! 七娘忽想起,昨日她與朱鳳英吵得厲害,正是孫夫子派人來告誡的。 一時心中有氣,她只低聲向朱鳳英抱怨: “日日都有他,真是個老頑固!” 朱鳳英忙朝她使了個眼色,向?qū)O夫子那處努了努嘴。 只聞得孫夫子緩緩道: “哪位小娘子在說話?” 一時,眾人只朝此處看來。 放眼太學(xué),敢與孫夫子抬杠之人,還從不曾有。 一來,孫夫子著實兇得很,半點讓不得人;二來,他確是博學(xué),天文地理,市井俗事,皆不在話下。 既如此,太學(xué)之中又豈有不服的! 七娘心下打鼓。 來此之前,家中千般叮嚀,萬般囑咐,是否用功倒是其次,不可惹事才是正經(jīng)。 誰知這第一日,便不作數(shù)了? 七娘緊咬著唇,發(fā)抖著站起身,只吞吞吐吐道: “學(xué)生謝氏七娘,見過夫子?!?/br> 陳釀聽她言語,只無奈扶額。孫夫子也敢惹,她膽子未免太大!她當(dāng)所有先生皆如陳釀一般么? “哦?”孫夫子軒眉看向簾幕上的影,“謝七娘子。你方才,說老夫什么?” 七娘沉吟半晌,已知混不過,直將心提到嗓子眼。 她長長呼出一口氣,正色道: “老頑固。” 霎時堂中一片嘩然,太學(xué)生們只望著簾幕上的身影稱奇??v然是謝府之人,也沒這般輕狂的。 “老頑固……”孫夫子強壓著火道,“你倒給老夫解釋解釋,何為老頑固?” 陳釀蹙眉望著七娘,她最善詭辯,可夫子跟前,哪容得她胡說? 只聞得七娘道: “所謂,老頑固……實則,是……是贊譽夫子?!?/br> 孫夫子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又道: “你且說來。” 七娘定了定神色,只道: “老者,歲長也,博古通今,世間百態(tài)俱知。頑者,志堅也,日日勤勉,持之以恒,當(dāng)是治學(xué)之道。至于固,固……” 七娘一時語塞,有些編不下去。她求救似的看向朱鳳英,朱鳳英亦無法。她從來皆是鉆研正經(jīng)學(xué)問,哪來七娘這般刁鉆心思? 正急色間,卻聞得一個熟悉的聲音。 “所謂固,山河長安,定國興邦。‘仁’之大者,以天下為己任?!?/br> 眾人一齊瞧去,不知陳釀何時起的身。 只見他一身鈷藍直裰,配鴉青絲絳,拱手而立。細細看來,又見他神色不卑不亢,竟似尋常探討學(xué)問一般。 孫夫子亦看向他,蹙了蹙眉。 陳釀自入太學(xué),雖頗得青睞,卻一向不喜出頭。此時他為解七娘燃眉之急,竟說出這番話來。 不過,此話在情在理,亦與七娘的詭辯不同。 他以儒家之“仁”為根基,述治國之道,抒報國之情,座中太學(xué)生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