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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只輕咬著唇,似笑非笑。 二人行在路上,七娘只覺是南渡以來從未有過的輕快。 狀元樓離江寧府衙不算近,慢悠悠地能行上半個時辰??啥酥两瓕幐瞄T前時,七娘竟覺不到半刻! 她一時甩了甩頭,當(dāng)真是腦子壞了! 至此,陳釀方才放手。二位小郎君執(zhí)手而入,總是太不像了些。 門邊的衙役見有人來,其中還有位娘里娘氣的小郎君,著實(shí)驚了一瞬,只覺他們的趙大人料事如神! 昨日趙明誠喚了他們?nèi)シ愿?,只說今日許有人來訪,還是為娘里娘氣的小郎君,叫多留意著。 誰知,一大早便見著正主了! 陳釀與七娘也謹(jǐn)守著讀書人的禮數(shù),方齊齊作揖道: “江寧儒生二人,前來拜訪趙大人,還請官爺通報一聲?!?/br> 衙役將二人上下打量一番,亦回了個揖禮,想來,也是個念過書的。 他方道: “二位小郎君且先進(jìn)來坐坐,我這就請大人去?!?/br> 陳釀與七娘面面相覷,還以為多少有一番刁難,誰知卻這般容易! 進(jìn)得江寧府衙,只覺文氣頗重,似一方精致雕琢的小園林,倒不見尋常府衙的威嚴(yán)陰森之感。 想來,文人坐堂便是如此,何況趙明誠這般當(dāng)世大家呢! 七娘與陳釀方落座,只覺這桌椅也頗是講究。一時上得茶來,只見茶湯清潤,葉片舒展。 七娘吃了一口,一下子便嘗出,正是明前的獅峰龍井!從前在謝府時,父親最愛吃這個,她雖不喜,卻也跟著吃了好些。 只是南渡以來,莫說好茶,有時連清水亦是難得。如今品得舊味,不得不教人感慨萬千。 陳釀也嘗出這茶來。他轉(zhuǎn)眼看向七娘,見她發(fā)愣,遂輕喚道: “蓼蓼?” 七娘聞聲,方回過神,只放下茶盞,笑著嘆道: “許久不曾吃口好茶,一時間,倒有些不慣了?!?/br> 她言語雖是無心,可陳釀聞著,心下卻有一番刺痛。七娘本是嬌養(yǎng)而生的世家貴女,說出吃不慣好茶的話,怎能教人不心疼呢? 到底,是跟隨他漂泊所致?。?/br> 二人心中各有感慨,卻皆不為對方所知。 正發(fā)愣間,只聽屋外傳來腳步聲。七娘與陳釀轉(zhuǎn)頭瞧去,來人正是趙明誠! 他身著一件燕居春袍,腰間絲絳的系結(jié)很是講究。頭上一方尋常襦巾,飄帶輕飛,更顯出一分風(fēng)流與不羈來。 許是青州閑山閑水,分明與謝詵一般年紀(jì),趙明誠卻養(yǎng)得性情灑脫,斷無謝詵一般壓人的官威。 趙明誠抱拳而入,見著七娘自是情理之中,當(dāng)日當(dāng)鋪那小子,可不正是他么? 可眼前的陳釀,卻教他驀地一驚。 趙明誠遂向他笑道: “這位小郎君我認(rèn)得!昨日論學(xué),坐在張政身邊,是也不是?” ☆、第六十二章 尋梅4 陳釀方起身行禮,七娘亦跟著站起。 只聽陳釀道: “大人好記性。學(xué)生姓陳,昨日聽罷大人講學(xué),心下傾慕,特帶了弟弟來請教一二。” 說罷,陳釀又行一禮: “還望大人不吝賜教?!?/br> 說話間,趙明誠已然坐下。在小輩跟前,他自是不必拘束的。 只見他大手一揮,笑道: “快坐下!快坐下!你二人小小年紀(jì),怎的比我還迂?” 七娘與陳釀相視一眼,遂齊齊坐下。 七娘不曾見過趙明誠,只偷偷打量著。從前,他的來信,七娘多也看過。遣詞造句、筆鋒字體,與眼下的性子倒像得很! 趙明誠亦審視著座中二人,心中亦有防備。也不知,此二人與謝府究竟是個什么關(guān)系? 他吃過一口茶,方向七娘問道: “這位小弟弟,此茶如何?可還合口?” 七娘見他言語和氣,不同俗流,又因是父親故交,驀地添了幾分好感。 她遂笑道: “獅峰龍井,入口清潤,從前家父多喜食之。” 趙明誠正欲吃茶,聞聽此語,手頭驀地一頓。 今日他故意上了謝詵喜食之茶,若非謝府之人,斷不會知曉這般細(xì)節(jié)。 因此茶本非凡品,趙明誠遂似閑話家常般,只笑道: “看來,小郎君家中系是高門世家。不知令尊如今何處高就?” 七娘與陳釀相視一眼,只故作謙遜之態(tài),道: “小門小戶,不足掛齒。比不得趙大人,世宦大儒,門楣高懸。學(xué)生心下佩服得很?!?/br> 被她一通夸贊,趙明誠只彎眉笑了笑。像是對著自家晚輩,雖不信來,卻也很是受用,甘之如飴。 他將七娘與陳釀打量了一番,這才將二人看清。那位兄長,俊逸溫潤,自是讀書仕子的氣度。 而那位小些的弟弟,卻更得世家貴氣。他舉手投足間,又染了分書香家的文氣。當(dāng)日在當(dāng)鋪,燈火昏暗,又隔著簾幕,趙明誠自不曾看仔細(xì)??裳巯虑苼?,若說是謝詵后人,他定然不疑的。 他們這般的世家大族,身上的氣度,是幾代傳下來的。便是有人魚目混珠,綾羅綢緞之下,唯有世代熏陶的氣度,學(xué)無可學(xué)。 那等小騙,哄哄街市百姓便罷了。想騙身在世家之人,卻是不能夠! 趙明誠又看了看七娘,觀其年紀(jì),應(yīng)是與謝家五郎君相仿。只是,謝詵信中常言五郎淘氣,眼下七娘這文弱模樣,卻又不大像。 至于身旁那位年長些的,思索半晌,一時倒對不上號。 趙明誠拿不穩(wěn),也不敢貿(mào)然相認(rèn),只試探道: “聽小郎君口音,不像是江寧本地的。卻是因何到此?” 陳釀亦有心試探,遂道: “我兄弟二人自汴京逃難而來,客居此處。因慕大人文采,特來采訪?!?/br> 趙明誠見對方亦似有所防備,心下倒坦然起來。真是行騙之人,恨不得直貼上來,豈會如此謹(jǐn)慎? 他遂道: “汴京,倒有我許多故友,其中謝詵為最,也不知你們是否聽過?” 話及此處,卻是再避不得了。 只聽陳釀道: “謝大人上輔天子,下禮賢士,汴京學(xué)子誰人不知?學(xué)生記得,昨日趙大人品評之畫作,便是謝詵大人的。其筆法俊秀藏鋒,頗得氣韻,不得不教人觀之嘆服。” 聽得此言,趙明誠忍不住多看了陳釀幾眼。這位小郎君,昨日論學(xué)之上一語不發(fā),不想?yún)s是于書畫極有造詣的。 趙明誠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著道: “既然小郎君得其意境,不如,我教人取出,咱們再賞鑒一番?” 聞聽要取父親的畫,七娘的心直提到了嗓子眼。她一把抓上陳釀的衣袂,又輕又急地吐著氣,一番情緒只道難以平復(fù)。 趙明誠看在眼里,更肯定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