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價糧價都有所知曉,即便知道米鋪的價格同鄉(xiāng)下收來糧食的價格還有些差異,去也是一問才曉得,差了直是讓人瞠目結(jié)舌的不同。 鄉(xiāng)下的糧食收上來三百文一石,到米鋪里就要翻上一倍,少則六百文一石,年歲稍微不好一點的,能到七百文光景。 而這來回運送的運費,因著清溪鎮(zhèn)周邊種糧人家多,路途也多不過三五天,少則一天半天的也就到了,不至于將糧價拉高成這樣。 林羨自小在城里住著,并不清楚鄉(xiāng)下的事情,如今一聽,又是吃驚又是心疼錢。 “也沒什么辦法的,我們自個兒又沒辦法到城里來賣,米鋪那些人不許的?!?/br> 老漢說完這句,從身邊拿起一根小竹條,往老牛身上輕輕一揮,牛車重新緩緩行駛起來。 這到底是一個不足輕重的小插曲,一會兒就給兩人忘到了一邊。等撿完柴火回到家里,正是日頭升到半空中陽光最熱烈的時候。 林羨帶著林靖將柴火鋪成開來,后給雞喂了一把外頭摘回來的野菜,后煮了一點清湯面,拌了點辣醬吃了個滿臉汗珠,同林靖對看一眼,紛紛因為對方狼狽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對于林靖來說,日子從來沒有一刻比現(xiàn)在更加輕松愜意了。 下午要收拾出來的房間已經(jīng)有些年數(shù)沒有人用,林父還活著的時候,這房間是作為他的書房外加一些古玩器具用,后來他病重,古玩一類多被典當買了,只剩下一些祖父輩就從京城里帶過來的書。林羨只取了幾本她娘曾經(jīng)教過她的來讀,其他的雜書都放在一邊落了灰塵。 今天都要收拾出來。 林父少年時,家里雖然已經(jīng)中落,但還是當成半個少爺來養(yǎng),于是養(yǎng)成了點收藏的癖好,房里的書架上雖然賣了些,但也還留著幾樣稀罕玩意兒。 林羨先取了鑰匙將房門上的鎖打開,后讓屋里通了通氣,才帶著林靖進去。 書架和書桌自不用動,房里也有一個炕頭,與主屋里的床相比較顯得有些狹小,一個人睡著恰好。 林羨將里頭的書都收拾出來,一本一本的用干布擦拭過去,起初都是詩詞典籍一類的書,后到幾本便顯得玄妙些,有說藥理的,有草藥的,各式各樣均有詳解。 可這都比不過最后一本來的讓人咋舌。 林羨捧著那本厚厚的舊書,看著毫不起眼,封面上也只兩個字。 她隱約跟著想起來,祖父家里在京城開過的鋪子,那個曾經(jīng)名動京城的鋪子,叫的就是這個名字。 ☆、第十六章 “杏仁一兩,天花粉一兩,紅棗十枚,豬胰三具?!彼畛鰜恚瑢⑦@個稍稍簡單的方子一筆一劃的記在了紙上。 林羨花了兩天認真的將書顛來倒去的看了三遍,除去中間許多物品不細知其藥用,或者有些字還不認識,倒也看懂了個七七八八。 這本書上,記載的就是曾經(jīng)林家祖上鉆研出來發(fā)家的許多秘方。這曾經(jīng)價值千金的書冊,竟就給這么仍在角落里,一放不知多少年。 林靖站在一邊,仔細的看著林羨從書上抄下來的這個方子,后拿著一根細細的樹枝,在沙盤里比劃書寫,偶爾問一句,“這個是天,天空的天嗎?” 寫的對林羨就點頭,不對仔細糾正,告訴林靖正確的書寫是什么樣的。她本就有心先教林靖寫一些字,一開始并沒有立刻將這件事情提上日程,卻不想林靖聽了她曾經(jīng)練字的方法,轉(zhuǎn)頭自己就去外頭找了沙子和樹枝,練習的很是刻苦。 以一天學習十個字的進度,如今已經(jīng)會寫不下三十個字,照這么下去,林羨這個半吊子也不多久就沒有什么好教給他的了。 院子里,老母雞的窩終于還是給林靖弄到了墻角里。好在小雞崽子已經(jīng)褪去了剛出生時軟趴趴濕漉漉的模樣,如今渾身嫩黃色的絨毛,叫聲清脆的成天跟在老母雞身后滿院子轉(zhuǎn)悠。 “今天要出去一趟,”林羨寫了幾個字,將家里最后一張白紙用完了,她又探頭看看一邊認真練字的林靖,“在沙里練習完了,還是要在紙上練一練,握著毛筆靠的是手腕的力道,不用紙筆親自練習是寫不好的。” 另外還有一個事情。 “我想將那個方子里的材料買回來試一試,”林羨揉了揉自己的手,冬天里到底冷,洗衣做飯多了,雙手又沒有其他滋潤,難免露出粗糙的模樣,看著很不討喜。 “我和你一塊兒去?!绷志噶⒖谭畔率掷锏臉渲φ酒饋恚懊獾冒⒘w碰上壞人?!?/br> 他說的一本正經(jīng)也很真心,卻讓林羨撲哧一聲不帶惡意的笑了出來。 不過說話的時候也很顧及到林靖的心情,“有勞阿靖體貼?!?/br> 她一向是很溫和的人,對著外人幾乎沒有一句失禮的地方。然而林靖看的出來,那不是林羨最真實的情緒。 她最真實的情緒,比如現(xiàn)在,說話的時候圓圓的眼睛里會帶著幾分狡黠,很靈動好看,整個人仿佛閃出耀眼的光芒來。 小太陽一般,散發(fā)著融融暖意,光是看著就舒心的很。 這樣的阿羨,只我一個人的,林靖此刻不無得意的想。 平時出門的時候少,一出門自然要采買齊全的好。林羨小心的從存錢罐里數(shù)出一塊碎銀子與幾十個銅板,貼身放在荷包里,囑咐了小黃看家,后才帶著林靖鎖了家里的門,并請對門劉婆子幫忙看顧一兩眼。 路上經(jīng)過鎮(zhèn)上唯一的書院時,正好碰上學生們午休吃飯,門口涌出一小群人來,年紀有大有小,三五成群以輩分劃分站在一起,其中不乏有林靖一般大的孩子,臉上還帶著滿滿的天真稚氣,嘴里還熱烈說著早上先生新教授的內(nèi)容。 林父曾經(jīng)想讓林羨入學的就是這個書院,只是后來因為林羨是女娃而被拒絕。 周圍人聲喧鬧,林羨的腳步也忍不住放緩下來,側(cè)臉看著那書院正門口高高懸著的牌匾,字體蒼勁有力。她隱約記得不知是哪一位大家寫的,可能已經(jīng)是百年前的事情。 書院不收她,林羨先是由林父教導了小半年,后轉(zhuǎn)到林蕭氏那里,無一不說她學的很好。頭兩年,林羨已經(jīng)有些模糊的記憶里,和母親一起讀書是很快樂的事情。 無論是家里人告訴她,還是林羨自覺的,讀書這一件事情上,如果讓她走進正經(jīng)的書院里面,她并不會輸給男孩。退一步講,成績好壞在幾十個學生里總有前有后,卻怎么能夠因為她是女孩就斷定她不宜讀書? 林羨有些不甘心,這一份不甘心隨著時間延展而漸漸明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