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mama花呢？”司真問。

    喬司南乖乖地回答：“老師說，送給爸爸mama?！?/br>
    清明節(jié)是一個懷念先人的節(jié)日，對小朋友來說意義也許有些深奧了，幼兒園便在清明節(jié)的主題教育活動之后，給每個小朋友發(fā)了一朵花，讓他們帶回家送給親愛的家人，意在提醒珍惜親人。

    他身旁的真皮座椅上，喬赫的視線從電腦屏幕上抬起，掃了他一眼，幽幽地問：“我的呢？”

    司真笑起來。他有時候真的很幼稚。

    喬司南愣住了，看看他，又看看司真手里的花，眼中寫滿為難?？紤]片刻后，他伸出小rou手，從花上小心拽下一片花瓣，遞給喬赫，瞅著他的小眼神有點(diǎn)心虛。

    喬赫哼了聲，低頭繼續(xù)處理郵件。

    司真笑著揉了揉喬司南的腦袋。

    石膏拆除后仍然需要繼續(xù)做功能鍛煉，喬赫的腿恢復(fù)不錯，但想要擺脫手杖正常行走，還需要一段時間。他對自己很苛刻，每天的鍛煉強(qiáng)度很大，都是背著司真在做，所有事情也都是依靠自己，不讓她幫手。

    這天晚上，喬赫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司真正在看喬司南玩樂高，抬頭看了看他，忽然說：“我想去找找我mama，你覺得呢？”

    喬赫擦頭發(fā)的動作頓住，抬眸，目光有些捉摸不定。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司真垂下眼睛，“我已經(jīng)記不清她的樣子了?！?/br>
    之前涂娮的那番話在她心里埋下了種子，而上次聽了喬赫父母的故事，又難免想到自己的身世。

    考慮了很久，才下定決心。

    喬赫一直沉默著。

    司真帶喬司南去洗澡，換好了睡衣抱出來，放到床上，喬赫遞給她一張便簽紙。

    她接了，上面寫著一個地址，南方的某個城市。

    “這是什么？”

    喬赫沒答，司真看著他，慢慢地意識到什么。

    凝滯的安靜在房間里持續(xù)良久，風(fēng)吹過樹梢的聲音從窗戶溜進(jìn)來。

    司真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那個地址，想將眼睛從紙上挪開，卻發(fā)現(xiàn)自己做不到。她突然被一種從心底深處漫出來的巨大的恐懼攫住，幾次想開口，都失敗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恐懼什么，但身不由己。

    這幾天反反復(fù)復(fù)思考之后鼓起的勇氣，在這一刻突然全丟了。她突然覺得剛才說“想去找mama”的自己是個笑話。

    司真坐在椅子上，捂住臉。

    好一會兒，才穩(wěn)定情緒，重新抬起頭，問了一句：“她現(xiàn)在怎么樣？”

    “去看看吧?！眴毯沾鬼?。

    “我不敢?！彼菊婺缶o了手指。mama應(yīng)該已經(jīng)重新有自己的家庭了吧，也有新的孩子。她害怕自己的出現(xiàn)并不是mama期待的，就像小時候一樣，她一直都是mama的負(fù)擔(dān)。

    喬赫沉默半晌，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你應(yīng)該去看看?！?/br>
    司真握住他的手，抵在額頭上。

    周六，司真坐上了飛往那座城市的航班，只帶著一個隨身提包。她沒有讓喬赫一起跟來，也沒有帶南南。

    完全預(yù)料不到此行會是什么樣的結(jié)果，她想一個人面對。

    喬赫給她的地址，在市中心很不錯的地段，有些年頭的老房子，一樓帶著獨(dú)家小院。

    司真從機(jī)場直接乘計(jì)程車過來，下車站在門口時，看到院子里，一個老太太正拿著花灑給花草澆水，身材瘦削，頭發(fā)半白，鼻梁上一副戴著金色鏈條的眼鏡。

    她看起來有七十歲了，身子骨還算硬朗，動作慢悠悠的，怡然自得，是一個挺有氣質(zhì)的老太太。

    司真隔著柵欄看她，那一瞬間腦海里什么東西都沒有，只是安靜地欣賞著她侍弄花草的溫柔細(xì)致。

    老太太似乎察覺到了，轉(zhuǎn)過身，將眼睛扶了扶，對上司真的目光，向她溫和地笑了笑：“你是誰呀？”

    她說的普通話，但帶著一點(diǎn)細(xì)軟的南方口音，溫柔的語調(diào)，跟記憶中mama的聲音很像。

    司真一下子控制不住，眼眶紅了。

    老太太就那么望著她，慢慢地，眼神有了變化。

    “我是蘇打?！彼菊嫒滔卵蹨I說。

    花灑砰地掉在了地上，老太太怔怔地看著她，張了張口：“蘇打？你是……”她情緒募地激動，急忙走過來打開門，眼中已經(jīng)有了淚光，指著自己，聲音發(fā)顫地說：“我是外婆，你認(rèn)不認(rèn)得，我是外婆?！?/br>
    不等司真回答，她滿是皺紋的手便抓住了司真，回頭朝屋里喊了一聲：“老頭子，你看看誰來了！”

    司真被她拉著進(jìn)門，一直沒聽到任何回應(yīng)。

    直到看到客廳躺椅上一個頭發(fā)花白、表情僵滯的老先生，才明白。

    老太太又哭又笑地，抹了抹眼睛說：“這是你外公。精明一輩子，老了就糊涂成這樣了，動都不會動了。不過他能聽懂我們說話的?！?/br>
    她彎下腰，放輕聲音說：“老頭子，我們的小蘇打回來了，你快看看?！?/br>
    老先生癱瘓了，但大概還有些意識，司真看到他已經(jīng)有些渾濁的眼球動了動。

    司真還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老太太拉她到沙發(fā)上坐下，望著她，想問什么，又不敢問的樣子。

    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緊緊抓著她的手，沒放開。

    第107章 附加五分

    “你……”老太太端詳著她的臉，眼中淚光涌動, 半晌, 卻是克制而審慎地問, “你現(xiàn)在在哪里工作??？成家了嗎？”

    “我在大學(xué)教書?！钡竭@會兒司真才慢慢回神，“還沒有結(jié)婚，但是有一個愛人, 還有一個孩子?！?/br>
    這句話令老太太的目光閃了閃，大概是想到她未婚先孕的mama。最終卻只是道：“教書挺好的, 你外公知道，肯定高興?！睋崦氖直? “家里怎么樣，你奶奶身體還好嗎？”

    “她身體不太好，之前生了場病，做了兩次手術(shù)?！彼菊婊卮稹?/br>
    “那真是受罪了，”老太太輕輕蹙眉, 關(guān)切道，“現(xiàn)在如何了？”

    “現(xiàn)在好很多了?！?/br>
    停了下，她看著老太太, 另一只手攥了攥, 盡力讓自己平靜：“我mama呢？”

    “你mama……”老太太嘆了一聲, 微微哽咽, “你媽她早就不在了?！?/br>
    心臟像被狠狠砸了一拳, 鈍痛。

    司真好一會兒才從大腦的嗡鳴中緩過來, 張了張口, 嗓子有些發(fā)緊：“……什么時候？”

    忽然有一種很強(qiáng)烈的感覺，也許……也許，mama根本不是像小時候司志明說的那樣，為了嫁人而拋棄她。

    “就是把你送到你奶奶那兒之后，沒多久。蘇打啊，你媽不是不要你了，她身體不行了，照顧不了你了，才把你送走的?！崩咸瓜卵劬Γ崞疬@些難免傷心。

    “她性子倔啊，當(dāng)時一意孤行要生下你，你外公氣頭上說了句斷絕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