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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藝一樣不差,總不會這把年紀方才想起要習琴吧? 史侍郎面色凝重,范錫夕一看史侍郎面色不佳,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上峰說要琴師便找個琴師好了,自己多個甚么嘴?范錫夕亡羊補牢道:“蘇州城內有幾個琴師甚是有名,不知大人想找個什么樣的琴師?” 史侍郎嘆一口氣,眉目不展,只道:“家里的孫女頑劣,六藝不通,只想給她找個好的先生教教她,也無需每日授課,每旬去個三四天也就夠了。”他看向范錫夕,“可有這樣的先生?” 范錫夕的腦子里連續(xù)轉了好幾圈,史紀冬的孫女?據(jù)他所知,這位史大人有兩個兒子,大的在做生意,小的便是早早名聲在外的解元郎,兩子都沒成親,何來孫女? 史家,史家的兒子,史家的女兒?范錫夕猛然醒過來,霍水仙可不就是史侍郎的女婿么?那他口中的孫女豈不就是霍青棠那丫頭?范錫夕終于將史侍郎與身邊同僚的關系串聯(lián)起來,霍水仙自永樂十二年調入揚州府,這揚州同知一做就是十年,他已然忘記了這位同在揚州多年的同僚的靠山就是當朝戶部侍郎史紀冬史大人。 說起霍青棠,這丫頭也甚是命苦,早早就失了母親,父親如何慈愛,也代替不了母親。霍水仙后來又續(xù)娶了張家的女兒,那張家一家子人精,想必張氏也不是個好相與的,霍青棠不識六藝,也就想得通了。 給霍青棠找個教琴的師傅,這事不難。難就難在,史侍郎本身就是狀元郎,君子六藝肯定一樣不差,這丫頭的父親又是當朝探花郎,霍水仙的雅致風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這丫頭要教,到底要找個什么樣的人才能教得讓這家人滿意?這一家子都是清貴人物,琴藝亦都是個中高手,要是請個老師回來反倒有所不如,那才真是貽笑大方了。 這一番思慮下來,范錫夕竟是左右為難,遲遲下不了決定。忽聞后面有輕咳的聲音,他扭頭一看,瞧見閔夢余年輕含笑的臉。閔夢余?這人進士出身,出自青州閔家,其大伯閔肇貴為六部尚書,又和史侍郎同在戶部,即使教的不好,想來史侍郎也說不出甚么來。畢竟閔尚書在前頭還壓著史侍郎一頭,就是看在尚書大人的面子上,史侍郎也不會見這人的怪。 范錫夕左想右想,明里暗里都是閔夢余最為合適。打定了主意,他才道:“這蘇州城里名師不少,但都不如我們這位同知大人彈得好,我們這位閔大人,他盛名在外,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范錫夕此一番簡直唱作俱佳,似遇見了驚天奇才般稱贊不已。史侍郎瞧向閔夢余,閔夢余低頭作揖,道:“范大人謬贊,下官不才,讓侍郎大人見笑了。” ☆、閔家哥哥 閔夢余初見霍青棠就是在這樣一個午后黃昏,穿著緋紅衣裙的小姑娘滿臉笑容的踏進了虎丘旁的一座宅院里,庭院中初夏的風光正好,這個大眼睛姑娘杏仁般的瞳仁里倒影著整院的好風景,墻上的青蘿,院角的香樟,還有那幾株盈袖的皂角,清風滿懷、夕陽錦繡,都影影綽綽映在了她的眼眸子里。多年以后,任閔夢余再遇見何種女子,都忘不了那一日的霍青棠,她如沐春風般走近了他的視野里,熠熠生輝,從此再不能忘。 虎丘旁賃來的宅子已經(jīng)修葺完畢,衙門的事情談好之后,史侍郎直接帶著咱們年輕的閔大人回了宅子。這宅子坐北朝南,正向著一爿青翠小山景,真是處處好風光。大好的風光里,閔夢余迎來了他視線中的另一抹明媚,霍家的大姑娘,霍青棠。 這位大眼睛姑娘不知遇見了什么喜事,自庭院中走來,就笑容燦爛,直到邁進了花廳,還在笑。青棠將裙擺一扯,低頭邁進了花廳,然后同她后頭的丫頭道:“瓔珞,外祖許是還沒回來,你去問問史順,外祖今日是否回來用飯?” 瓔珞應聲去了,大眼睛丫頭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仰頭就要往嘴里灌,她似是全然沒有看見四季錦屏旁的閔夢余。這四季錦屏有一人高,繡屏上繡有四季美景,有青翠綠竹,也有蒼勁青松,閔夢余就站在錦屏斜后方,她卻根本不朝屏風這頭瞧,自顧自的飲茶休息。閔夢余在她后頭輕輕一哼,哼的那丫頭迅速從椅子上起身,又站定不動了。 霍青棠起身,她背對著閔夢余,閔夢余向她走近幾步,霍青棠轉身就向來人的肩頭抓過去,閔夢余翩翩公子,又不知青棠深淺,只抬手輕輕去捉青棠手腕,霍青棠順勢將閔夢余右臂往后一扯,只聽見一處脆響,“砰”,脫臼了。 右邊臂膀吊在了肩頭旁,閔夢余疼得冷“嗤”一聲,霍青棠水汪汪的大眼睛與閔夢余輕皺的眉頭撞到一處,兩人面面相覷。瓔珞與史順走進來,史順道:“閔公子,大姑娘,老爺說可以開飯了,飯都擺好了?!杯嬬蠼涌冢骸肮媚铮俏皇情h家公子,是老爺請回來教授姑娘琴藝的先生?!?/br> 霍青棠一眼瞧向閔夢余,閔夢余側臉向她笑了笑,悶聲說了一句:“姑娘好武藝,改日再向姑娘討教。今日能否先找個大夫來替閔某接骨,閔某感激不盡?!遍h夢余說話戲謔又調侃,霍青棠臉一紅,連聲道:“抱歉,抱歉啊,我先前不知道,真的抱歉?。 彼挚聪颦嬬?,喊道:“快去找個接骨的大夫來,我將閔公子的手臂抓脫臼了?!杯嬬竺H?,呆在那處,青棠連聲催促:“你倒是快去啊,他疼得很!” 史順反應過來,連忙往外走,招呼小廝去請大夫,自己又去了史侍郎書房。瓔珞急道:“快扶閔家公子坐下,我去打水給公子拭汗。” 霍青棠這才朝閔夢余臉上看過去,他臉色青白,額上有密密麻麻的浮汗,見瓔珞出去了,青棠連聲道歉:“閔家哥哥,對不起啊,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有意下重手的,我見你還手,還以為你......” 閔夢余揚唇一笑,蒼白的頰邊笑出了三分痞氣,低聲道:“無妨,卸一只手臂換回來一個meimei,就是真斷了,也是值得的?!?/br> 這樣輕浮的調情之語,換作旁人說起來,那人一定是個登徒浪子。偏偏閔夢余說起來,自成一番情態(tài),竟能讓人嗅出幾分情真意切來?;羟嗵那扑谎?,這人眼珠子里盡是笑意,他在說笑話逗她呢?;羟嗵幕厮骸伴h家哥哥,你得休息好些天,這些日子便不能彈琴了,對吧?” 這丫頭在跟他討價還價呢,明明是不想學琴,偏偏還裝作是關心他的身體,真真是聰明極了。閔夢余笑道:“你彈琴,我聽著就是,不相妨的。” 兩人一來一往,閔夢余寸步不讓,青棠暗自嘆一口氣,這廂真是躲不過去了。她決定最后一搏,誠懇道:“閔家哥哥,你還是養(yǎng)兩天傷吧,等端午過后再來,行嗎?” 閔夢余勾起嘴唇,他點點頭,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