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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那個怪里怪氣的男人,那男人依舊瞧著自己的一雙手,根本不答腔,他又去瞧霍青棠,霍青棠正好也在看他,兩人對視一眼,分明都對一兌十的賠率不滿意。伊齡賀嘆一口氣,上前一步開口道:“抱歉得很,我很想答應(yīng)你們,但我們?nèi)送M(jìn)同退,我不能一個人壞了規(guī)矩,還請查東家體諒則個?!?/br> 龍舟賽結(jié)束到現(xiàn)在大半個時辰過去,霍青棠早該回家了,她上前一步,說道:“查東家,小女子明白您有您的難處,但生意終歸是生意,我們與您講人情,別人未必愿意與您講人情,人情是給愿意留一線的人講的,可再怎么也該有個度,原本賠率就是一兌五十,您卻硬要壓成一兌十,這根本是說不通的?!?/br> 杏姑冷冷一笑,“有十給你們就不錯了,我看你還是個官家小姐,怎的如此愛財(cái),無端的失了小姐的風(fēng)度?!?/br> 霍青棠不理她,只對查木喬道:“如若我們堅(jiān)持魚死網(wǎng)破,大不了我們這些錢不要了,您呢,這天香樓又該如何呢,您說是不是這個理?您這天香樓名聲毀了,您和杏姑在這蘇州城又何以立足,這些您想必都明白,不然您也不會誠心來與我們談,對嗎?” 查木喬抬眼瞧了面前這個小姑娘一眼,她一雙眼睛水汪汪的,還有一對臥蠶,真正灼灼桃花面,瀅瀅美人尖,清泉點(diǎn)絳唇,云臥江月邊。如今年紀(jì)小,假以時日,且不知還要長成何等標(biāo)致模樣。查木喬似岔開了神,霍青棠伸出三根手指,笑道:“查東家,我們也不與你為難,三十,如何?” 查木喬不知神游去了何處,風(fēng)動,心動。 “錚”。杏姑將琵琶往霍青棠面前一橫。 琵琶弦斷,斷弦竟要崩過霍青棠右邊臉頰,顧惟玉一把扯著霍青棠后退兩步,堪堪躲過杏姑琵琶那一根斷弦。斷弦空彈,發(fā)出銀瓶乍破水漿迸裂的驚心之音。 顧惟玉清雋眉眼掃過霍青棠右頰,望向杏姑,半笑不笑:“先前三十可兌,現(xiàn)在四十,一分不少?!?/br> “你......哼,她自己不當(dāng)心,怪得誰?” “四十一。” “想得美......” “四十二。” 杏姑每多狡辯一句,顧惟玉就多抬一分,杏姑擰眉道:“我哪里傷了她,她哪里傷了?” “四十三。” 顧惟玉完全不理會杏姑說了甚么。 霍青棠被顧惟玉擋在身后,“惟玉哥哥”,她喉間微動,顧惟玉回頭瞧了她一眼,聲音和緩輕柔:“傷到?jīng)]有?若是傷到了,可就不是這個數(shù)了?!?/br> 眼前的人是她訂了婚的夫君,他是顧惟玉,是她陳七瘸著一條腿時漫漫少年光陰里唯一的玩伴??!惟玉哥哥,洛陽的牡丹可都開了? 霍青棠眼眶驀然一紅,險(xiǎn)些落下淚來。 伊齡賀一直冷眼瞧著霍青棠和查木喬,杏姑那臭婆娘動手時他就準(zhǔn)備將那把爛琵琶給砸了,這陰陽怪氣的男人倒是手快,還曉得拉開她。她這頭又怎么了,無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青棠喉間發(fā)出細(xì)微的抽泣之聲,顧惟玉再回頭就只瞧見那個滿頭小辮子男人的背影,伊齡賀完完全全將霍青棠護(hù)在了身前,他問她:“你哭甚么,是不是嚇到了?” 霍青棠眉間蹙著,有股子說不出來的愁意。她很想問問她的惟玉哥哥,齊氏怎么樣了,外祖父如今又如何了,還有外祖母崔氏,他們都好嗎?陳七不孝,讓他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陳七不孝?。?/br> 乍見故人,還是舊日訂了婚的夫君,如果陳七未死,今日他們已經(jīng)是夫婦了。霍青棠的腦子里雜念無數(shù),心思百轉(zhuǎn)千回,無奈萬般話語卻一句也說不出口,只化作汩汩眼淚流個不停,直要哭迷了眼。見她這般哭泣方法,伊齡賀從袖中掏出一方桃色絲帕,他直接擦到霍青棠臉上,唬她:“沒出息,哭甚?” 杏姑與顧惟玉兩廂對峙著,伊齡賀轉(zhuǎn)過身去,一把抽下杏姑手中琵琶,杏姑伸手去奪,伊齡賀重重一巴掌抽在杏姑右臉上,杏姑沒來得及吭聲,伊齡賀就將那斷弦的琵琶一把丟出了窗口。這一連動作快得迅雷不及掩耳,琵琶木質(zhì),三樓丟下去哪里還有好的,杏姑一聲尖叫:“不要!” “不要,不要啊!那是他送給我的,是他送給我的!啊,??!我殺了你!” 杏姑大有和伊齡賀拼命之勢,查木喬回過神來,他一手扯住杏姑手腕,一手又給了她一巴掌,“瘋夠了沒有?” 杏姑哭著蹲下來,喃喃自語:“那是你送給我的,是你送給我的,我八歲那年,你撿我回來的時候,你送給我的,你記不記得,???” 查木喬冷硬著臉,杏姑半跪在地上摟著他的腰,她仰著頭,哭哭笑笑:“你說呀,你還記不記得?你說我長大了,要我嫁人,我說我要嫁給你,你不同意,我說我走遠(yuǎn)一點(diǎn),你也不同意,查木喬,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這天香樓是你的產(chǎn)業(yè)嗎,是關(guān)絲絲的,不是你的,查木喬,這里,還有那里,都不是你的。你知道嗎,這所有的都不是你的。啊,只有我,只有我杏姑是你的,查木喬,只有我是你的?!?/br> 查木喬一把將杏姑掀到地上,“逆女,閉嘴?!?/br> “哈,哈哈,關(guān)絲絲是不是要笑死了,你肯出來當(dāng)冤大頭,他是不是要笑死了?啊,你說呀!還有那個胖太監(jiān),那死胖子才輸了三十萬兩就跑了,人都找不到了,沒錢充什么大頭蒜,我呸!這蘇州城多少有錢人,怎么我們就那么倒霉,他們贏了錢就跑,憑什么我們來賠錢,憑什么???” 一場賭局討債的情形轉(zhuǎn)成了一出養(yǎng)父與養(yǎng)女之間悲情苦楚的人間慘劇,霍青棠紅腫著眼睛,不知在為自己傷心還是為杏姑與查木喬之間愛而不得而傷心。 伊齡賀滿臉不耐煩,顧惟玉彈一彈手指,輕笑道:“二位苦也訴完了,不如趕緊兌了錢大家也好散了,時間晚了,打擾二位休息倒是顧某的罪過了?!?/br> 杏姑從地上站起來,查木喬看她一眼,嘆一口氣道:“去吧?!?/br> 整整兩包袱的銀票,其中還夾著伊齡賀的五百兩黃金,顧惟玉笑道:“這位姑娘的賬最好算,兩萬一千五百兩,翻四十三番,應(yīng)給她九十二萬四千五百兩?!闭f罷,顧惟玉撿起九張十萬兩的銀票,又撿起兩萬四千五百兩給她,霍青棠從顧惟玉手中接過銀票,說了一句:“多謝?!?/br> 顧惟玉又道:“我的也好算,六萬兩兌出來是二百五十八萬兩,加上壓篾舫的一百四十萬兩,不多不少,三百九十八萬兩?!?/br> 杏姑手上握著四十張十萬兩的銀票,查木喬接過來遞給顧惟玉,顧惟玉笑道:“兩位倒是好手段,這么一哭一鬧,就抹去了大把銀子,顧某受教了?!闭f罷,他還找回兩萬兩,又笑:“二位也莫要訴苦,中赤艦者唯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