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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間內(nèi)焚著上好的香,香味縈繞,有琴師在奏琴,正是一曲。房間里頭三人都沒說話,顧惟玉似在欣賞琴師的高超技藝,伊齡賀在低頭喝茶,霍青棠則一手?jǐn)R在案桌上,擺弄那塊上好的硯臺。 沒有人進(jìn)來,三個人也不著急,都似入了定一般。良久,杏姑才進(jìn)來,對著三人笑道:“三位久等了,抱歉得很。” 無人開腔。 杏姑笑一笑,又道:“我們東家說了,三位重金壓寶,本該立時(shí)兌現(xiàn),只是籌錢尚需些時(shí)日,各位可等得?” 一道冷冰冰的聲音響起:“若我先前說要賒賬壓船,等我贏錢了再還給你,不知可使得?” 霍青棠低低一笑,這一笑輕快,散開了雅間內(nèi)的靜謐。 那聲音又道:“開門做生意,拖拖拉拉最惹人厭煩,今日我多久都等得,等你們算清楚了給我拿上來,我且安心等候。若是實(shí)在算不清楚,我便勞累一次,替你們算。” “哧”,霍青棠險(xiǎn)些笑出聲來。 那人又添了一句:“這里似乎還有一位姑娘,你們總不會連姑娘的錢都坑吧?” 杏姑原先還帶著笑臉,此番連笑臉都掛不住了。她蹙著眉頭,目光盯著說話的那一位,嘴里說道:“這位公子哪里話,我們定不會賴賬,只是籌措資金確實(shí)需要一些時(shí)日,希望各位諒解?!?/br> 那人并不買賬,聲音越發(fā)冰冷了:“做不起的生意就不要做,莫非你們年年接待客人到這里喝茶,喝完茶之后就一筆勾銷了?” 兩廂對話顯然并不愉快,杏姑根本招架不住這人的逼問,她被噎?。骸澳?.....?” 一兌五十的賠率,不知是天香樓賠不起,還是他們不想賠,杏姑在這里良久,根本沒有解決問題的打算。 霍青棠嘆一口氣,正準(zhǔn)備道:“能否請東家一見?”那頭就傳來一個和煦的男子之聲,他說:“這位姑娘,你既然做不得主,不如請東家上來說話?” 杏姑“吃吃”一笑,回道:“不滿各位,杏姑便是這天香樓的東家,也是這龍舟賽的莊家,各位想要回五十倍的銀子,怕是不能了。” “中間那位公子十八萬兩銀子重金壓赤艦,焉知其中是不是有詐?另一位公子先壓篾舫,贏一百四十萬兩,又用壓中鳳艒的六萬兩壓赤艦,兩廂合計(jì)四百十四萬兩,我天香樓賠不起,再說明白一點(diǎn),即使賠得起也不會賠。至于另一位姑娘我是見過的,小小年紀(jì),還是個官家小姐,壓上兩萬兩銀子賭赤艦,說沒有一點(diǎn)鬼我杏姑是絕不信的。哼,三位都行為不正,教我天香樓怎么賠?就是賠了各位也拿不安穩(wěn),我看不如把本金還給各位,大家好聚好散罷。” 杏姑柳眉倒豎,口不擇言,霍青棠看在眼里,心中念道,這才是一人最本真的樣子吧。杏姑強(qiáng)詞奪理,霍青棠想要駁斥她幾句,就聽見先前那人輕輕柔柔地笑了,他說:“姑娘這番言論,真是教人眼界大開,既如此,我怕姑娘今日出不了這天香樓的大門?!?/br> 中間那人一把掀開簾子,冷聲叱道:“胡扯一氣,瘋婆娘,撒什么潑?” 霍青棠站起來,瞧他一眼,喚道:“伊齡賀?” 作者有話要說: 哼一段舊時(shí)旋律 ... ☆、洛陽兒女 伊齡賀轉(zhuǎn)身瞥她一眼,霍青棠掀開珠簾走出來,笑著看向杏姑,逐字逐句道:“杏姑,你欺我不敢報(bào)官,你又欺我在意名聲,我今日便明明白白告訴你,這些銀子,你必須一分不少賠給我,否則,我將你和天香樓一紙?jiān)V狀告上府衙。你欠債不換,天香樓背后賭船,即便我那些銀子要不回來,你這天香樓肯定要被查封,還有今后的龍舟賽事,你們便再也別想插一腳了。你們這番作態(tài),誰會找你們合作,誰又會找你們賭船,你說你們童叟無欺,只怕這蘇州城里再也沒有你們的立足之地了。” 霍青棠和伊齡賀兩人站在雅間中堂,杏姑面色猶疑,最里頭那人又笑了,他說:“想賴賬也可以,不過江上有江上的規(guī)矩,湖上有湖上的道理,我不逼你,姑娘的琵琶彈得這樣好,不如姑娘留下十根指頭,我便放姑娘一馬如何?” 屋內(nèi)沉默良久,霍青棠看了伊齡賀一眼,正對上他不耐煩的眼眸,外頭有個半百老頭推門進(jìn)來,那人說:“小女不懂事,冒犯各位了,老夫先代小女給各位賠罪了,至于賠率一事,都好商量?!?/br> 珠簾輕響,珠子發(fā)出碰撞之聲,最里頭那人兩根手指撥開珠簾,緩步走了出來,他說:“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不知掌柜的想怎么個賠法?” 霍青棠一眼瞧過去,她腳下一軟,險(xiǎn)些跌倒?!拔┯窀绺纾俊币笼g賀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她,低聲問她一句:“那人是誰?” “三位,請上座”,杏姑父親背部略微有些佝僂,鬢發(fā)微白,一雙眼睛倒是晶亮,眼尾有深深紋路,想他年輕時(shí)定也是方人物,他說:“老漢姓查,一生也未娶親,也就養(yǎng)了這么一個女兒,她有不當(dāng)之處,我代她向各位賠罪了?!?/br> “你......” 杏姑咬著嘴唇站在一旁,不肯道歉。 查老漢一眼掃向杏姑,眼神迫人得很,杏姑死死抱著琵琶,神色倔強(qiáng),查老漢道:“跟三位貴客賠罪?!?/br> “查木喬,你......” 霍青棠一直緊緊盯著杏姑的形色,自查老漢進(jìn)門來,杏姑就變得甚為乖順,這種造作的乖順又不同于見到長輩的尊重孝順,杏姑那低頭乖眉順目的模樣又似帶了些少女的羞怯,讓人費(fèi)解得很。此刻杏姑直喚查老漢名諱,倒是惹來伊齡賀低笑,“哧”,杏姑惱怒看過來,喝道:“你笑甚么?” 伊齡賀這一聲含著譏誚的冷笑讓顧惟玉也低頭彎了唇角,不過顧惟玉并不打算讓杏姑難堪,他一抹笑意很快就掩了過去。伊顧二人驟然的笑意讓霍青棠愈發(fā)不解起來,杏姑的面皮紅得似火燒一般,伊齡賀冷峻的側(cè)臉掃過杏姑,他看向查老漢,輕哼道:“坐就不坐了,茶也喝夠了,不知貴樓打算如何兌現(xiàn)賠率?” 查老漢也不推脫,他伸出十根手指,又道:“天香樓也要留口飯吃,還請三位體恤老漢,所謂凡事留一線,日后也好相見,各位若是同意,老漢立馬著人拿錢上來,大轎抬各位回家。三位的親朋好友來我天香樓吃飯也好,喝酒也罷,免賬三年,這樣可行?” 顧惟玉低著頭輕彈手指,似根本沒瞧查老漢給出的價(jià)碼,霍青棠沉默不語,一兌五十的赤艦買中者本就寥寥無幾,這天香樓先是推搪賴賬,現(xiàn)在又縮水成了一兌十,這做生意的信譽(yù)當(dāng)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三人都不說話,杏姑將懷中琵琶“錚錚”一撥,她催促道:“行是不行,給個準(zhǔn)話,方才嘰嘰喳喳,現(xiàn)在倒是都成了啞巴!” 伊齡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