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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一下,我也想一飽眼福呢?!毙」媚锏拇_多才多藝,生得也好看,難怪兒子會喜歡。 封凌聽了這話,還是猶豫不決,轉(zhuǎn)頭望向蘇懿,等著他發(fā)話。蘇懿沒奈何,輕聲說了句:“你就跳一曲吧。” 得了令,封凌歡快地跑回去換衣裳。很快穿了一身胭紅舞裙,拿了面鈴鼓出來。也不多客套,雙袖一舉,皓腕輕觸,鈴鼓奏響。腳下如踏了飛輪一般,不停旋轉(zhuǎn),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舞裙層層疊疊,起落間每一片皆如彩蝶翩躚,柳絮飄搖。 跳完這舞,她已是香汗涔涔,也顧不得聽大家的溢美之詞,急急提了裙子回去重新梳洗換衣。 廳里極為熱鬧,眾人紛紛交頭接耳。蘇大人與夫人小聲在爭執(zhí),夫人一臉不屑。杜珩調(diào)笑蘇懿道:“這般能歌善舞的美人,表兄的確該看緊些。以后萬莫再讓她于人前跳舞,惹人垂涎。”蘇懿皺著眉不做聲,正望見他姑父淚水盈眶,不知為了何事。 蘇穎心直口快,看見她姑父這般情形,開玩笑說:“姑父這是怎地了?莫非封凌jiejie這舞跳得不合您意?” 大家的目光都被她的話吸引過來,姑父拿袖子搵著眼淚,好半天從牙縫里擠出一句:“人老了,就愛多愁善感,讓你們見笑了?!北懵袷撞辉僬f話。 他這傷心來得莫名其妙,弄得眾人尷尬起來,不知如何勸解為好。多虧管家進來解了圍,酒菜備齊,正好開席。酒酣飯飽,姑母一家坐了馬車回了府,這事便被大家忘諸腦后。 夜里,蘇懿被父親叫去書房聽訓(xùn)。蘇大人年紀雖大了,相貌依舊英俊,比起兒子多了幾分威嚴。他并非生性風(fēng)流之人,多年來除了與蘇懿母親這一段舊情,并無其他韻事可供下人們消遣,是以覺得自己還算是個合格的丈夫,替夫人管教下兒子也是應(yīng)該的。 但他沒想到,一向在他面前看起來恭敬順從的兒子,其實骨子里極倔強。他將與姚璧家結(jié)親的好處說了又說,開導(dǎo)蘇懿應(yīng)以前程和事業(yè)為重,豈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這孩子卻只以一句:“孩兒無意仕途,不愿攀龍附鳳?!卑阉亟^了。 尤其是他還從兒子口氣中聽出了一絲諷刺,蘇大人氣得捶桌子:“什么無意仕途,不愿攀龍附鳳。分明是你胸?zé)o大志,自甘墮落!為了一個姑娘便忘了父母栽培之恩,躲在書院里只顧著風(fēng)花雪月。你以為她過幾年定會嫁給你?做夢!這般美貌的姑娘,為何要嫁與你這窮教書匠?就算她愿意,你覺得她家里人會同意嗎?” 這話戳到蘇懿痛處,他想起了封凌哥哥對他的敵意,非常明顯,不容忽視。蘇大人見他低頭不語,以為他聽進去了,于是趁熱打鐵:“你如今學(xué)業(yè)已然結(jié)了,再沒道理要家中寄錢給你。你可仔細算算帳,一年的束脩,夠不夠給姑娘買幾件衣裳首飾。能在歸云書院讀書的,家境自然不凡,嫁了你便要委屈過普通日子,與從前的錦衣玉食有著天壤之別。這日子她能安分過著嗎?” “照父親的說法,天下女子都是貪圖富貴的?那我娘親呢?您給了她什么,讓她死心塌地跟了您?守著小院,cao持家務(wù),唯有一個幫傭。何曾有過錦衣玉食,呼奴使婢的富貴日子?”蘇懿突然情緒激動起來,這么多年,他壓抑在心底的話,一直想問父親:“當年,您騙娘親未曾娶妻,說自己只是一介小吏,俸祿微薄。娘親毫不在意,為貼補家用,不辭辛苦日夜為人繡花做衣裳,病倒也不舍得多花銀子,年紀輕輕便撒手人寰。若是她泉下有知,看到您原來如此有權(quán)有勢,又該作何想呢?” “你!休提你娘親,她豈是尋常女子可比的?”蘇大人被他這番話驚得目瞪口呆,再想不到兒子居然敢大逆不道地質(zhì)問起他來。二十多年前的往事陡然涌上心頭:“當年,我與你娘親在踏青時不期而遇,一見鐘情。私下相會一年后,我央母親托媒去提親,她家卻將媒人和禮品一并丟出。道是我家貧無父,只有一個寡母,一雙弟妹,怎配得上她?你娘親聽說此事,以死相逼要嫁與我。她父母便使計教人奪了我家?guī)桩€薄田,將我全家趕出家鄉(xiāng)。我母親又急又氣,不久郁郁而終。我?guī)е浑p年幼的弟妹來到都城,靠著給人寫字,教書維持生計。幸而科舉時得以高中,娶妻生子,倒也過得安逸。十年后,一次因公經(jīng)過家鄉(xiāng),我著了便服獨自回到小鎮(zhèn)。一進鎮(zhèn)口,被熟人看見,拉著我絮叨你娘親如何為了我一直未嫁?!?/br> 多少年過去了,那些歷歷在目的前塵舊事永遠無法忘記。因為她,他從沒恨過她的父母。誰不希望女兒嫁個好人家,一生安樂無憂。何況是那樣美麗的女子,她值得更好的,是他,無福消受。 那日,他在她家后門外徘徊,猶豫著該不該告訴她實情,勸她不必再等。門“吱呀”一聲開了,他來不及躲避,她走了出來,一眼看見了他。依舊那般溫柔,輕喚了一聲“蘇郞”,便靜靜地倚門望著他。他們之間仿佛從未隔著十年光陰,小巷里的黃葉翩翩飛舞,秋風(fēng)吹起她的衣袂。他什么話也說不出口,只說了一句:“我回來娶你了?!?/br> 他騙了她,只因他依然愛她,刻骨銘心。他與她成了親,她的父母不再反對。能把老姑娘嫁出去已是萬幸,沒人再計較他是窮是富。 在都城之郊,他拿出私房錢租了座小院,簡陋之極,卻被她用雙手裝扮得溫馨宜居。她不停地繡花,將粗糙難看的家具都套上精致的外罩。在房前屋后種些果蔬,廊下栽滿花草。他很少來,她從沒抱怨過。家里的經(jīng)濟大權(quán)都在蘇夫人手里,他拿不出多少家用給她。她體貼他,只道他俸祿少,又要照顧弟妹。 幾年后,他們有了懿兒,她的臉上更是常常掛著滿足的笑容。當他回到小院時,這里葡萄滿架,她在做針線活,孩子在院里上躥下跳。爐灶上飄著飯香,她唱著小曲。這斜陽下最美的畫卷,他忘不了,也再回不去。 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徒留許多憂傷。不過又是十年,她便離他而去,臨終前拉著他和懿兒的手,戀戀不舍。她說謝謝他給了她十年的快樂和幸福,她走得毫無遺憾。只有兒子,請一定要善待他,一定,一定好好待他…… 他與夫人吵了三天三夜,最后領(lǐng)著蘇懿回了府。給他最好的衣食住行,最好的教育,想要彌補虧欠他娘親的一切。卻不明白,他給不了兒子最好的母愛。這孩子漸漸變得孤僻,雖然聽話懂事,但總是一臉冷漠,與誰都不親近。 那座院子,他一直租著,后來又買了下來。里面的陳設(shè)從未動過,雇了人打掃屋子,料理那些花草蔬果。他覺得她一直都在,在等他回來。若能再聽見她輕喚一聲“蘇郞”,縱死亦無憾。 “你一直都恨我騙了你娘親,可你在我這境地,又該當如何?”窗外一片漆黑,遠處零零落落傳來三更梆聲。往事像美酒令人無法自拔:“難道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