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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互述衷腸。 待小七哭得累了,沈墨白扶著她在一樹下坐下。 小七喘著氣,啞聲問道:“沈墨白,我該怎么辦?” 沈墨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與她慢慢道出自己的過往。 那一年,沈墨白還是個六歲的孩子,那一年,他還是天行派弟子,認(rèn)真崇拜著門派里的每一個人,日子過得平靜而美好。直到那一場殺戮來臨,覆滅了一切。他僥幸逃出,茍活下來。 初到莫忘谷,他整日整日地穿著天行派的弟子服,夜里也不肯脫掉,無時無刻不心心念念著要報仇雪恨。身上的傷剛好了一些,他跪謝了沈顧夫婦,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出谷去。當(dāng)時,還是顧星成攔下了他。 顧星成勸道:“就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賠上自己的性命不說,還壞了天行派的名聲。到時人人都以為你們天行派沒有半點真才實學(xué)呢。我看呀,你還是先在我們這好好學(xué)個幾年,再去報仇也不遲,你說是不是?” 丟了性命是小,沈墨白可是寧死也不愿污了天行之名。于是,他沉下心,跟著顧星成學(xué)武,跟著沈季秋學(xué)醫(yī)。 過了幾年,到天行派的弟子服已經(jīng)穿不下的時候,他身上的本事也算有了點長進(jìn)??伤賳栴櫺浅蓵r,顧星成還是搖搖頭,直道“還不夠,還不夠”。 彼時,顧言意剛出生,沈墨白時常繞在這小娃娃身邊,看著顧言意天真無邪的可愛笑臉,內(nèi)心有一股難得的平靜與祥和。后來,顧言意好不容易學(xué)會了說話,整日跟在他屁股后頭,哥哥長,哥哥短。那時,他真的覺得生活是一番幸福的模樣。 就這樣又過了好幾年,他比起從前沉穩(wěn)了許多,也理智了許多,但報仇這事一直都無法沒有放下。當(dāng)他再一次提起報仇的事,顧星成如是告訴他:“世間的事總是難以分清黑白曲直。誰對誰錯也從來不是以結(jié)果來定論的。如果當(dāng)年天行派勝了,那僥幸活下來的云華弟子是不是也該如你一般?” 沈墨白啞然無言。 “當(dāng)放下就該放下。如此執(zhí)著于此,你以后的路不會好走的?!?/br> “可是,我放不下。” 顧星成長長嘆出一口氣,與沈季秋對視良久,方道:“墨白,若你能找出當(dāng)年兩派相爭的原因,那師父師娘一定不會再攔著你了?!?/br> 最后,他在師父師娘面前許下諾言,承諾除非找出當(dāng)年兩派相爭的原因,否則永遠(yuǎn)不得出手報仇。 也許是他定力不足,悟性不夠。他知道師父師娘所言句句在理,可一想起那些死去的伙伴,一顆心無法平復(fù)。腦海里sao動著,叫囂著報仇,一遍又一遍,痛苦又折磨。但又苦于無法找出事實的真相,他在進(jìn)一步與退一步之間反復(fù)掙扎。 直到數(shù)日前,與云華派韓西晉當(dāng)面對峙,他才醒悟過來,想起了那些被自己遺忘的細(xì)節(jié)。 他曾看見,三師叔左顧右盼、緊張兮兮地抱著一個包袱出現(xiàn)在武林大會上。他曾看見,三師叔與師父附耳言語,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兩人的眼里涌現(xiàn)出異樣的光彩,好像聽了什么世間奇聞,見了什么世間珍稀一般。隨后,他們對外宣稱天行派內(nèi)務(wù)繁忙,便領(lǐng)著眾弟子先行離去。 當(dāng)時,他還不懂那么多,以為那不過是一樁不起眼的小事,以為真的是內(nèi)務(wù)繁忙?,F(xiàn)在,他終于明白當(dāng)時師父師叔眼中閃耀的光彩是為了什么。那就叫做貪婪。因為貪婪,他們害死了自己,也害死了天行派一眾弟子,也害了他失去了信仰。他的天塌了。 “我信仰的,也被全盤推翻?!鄙蚰纵p聲道。 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小七現(xiàn)在的感受。有一個人正挖開自己的傷口,鮮血淋淋,只為了安慰她。她何德何能。 “咱們也算同病相憐吧。”沈墨白笑了笑,蒼白的臉色有了一些顏色。 小七凝視著這抹笑意,一滴淚無聲地流下。 沈墨白用手指抹去她臉上的淚,道:“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不勉強(qiáng)我忘掉仇恨的人。從小到大,身邊所有的人都叫我要忘掉過去,要忘掉仇恨,要當(dāng)發(fā)生過的事情沒發(fā)生過一樣。只有你跟我說,忘不掉也沒關(guān)系。你跟我說,這樣走下去也會有路的?,F(xiàn)在我也要和你說這句話。小七,無論如何,總會有路的。你別怕,我們會一起挺過去。無論你是誰都好,在我心里,你永遠(yuǎn)都是小七?!?/br> 小七點點頭,眼睛酸澀不已。 “其實,那天我只是來不及走出去,我……心中有你?!鄙蚰啄抗馊缢?。 “我知道,我知道?!毙∑邠嵘纤哪槪瑴厝嵊?。 “下一次記得多給我一些時間?!?/br> 兩人相視一笑,在夕陽下,勾勒出一幅動人的風(fēng)景。 此時,躲在幾步開外的顧言意被感動得痛哭流涕,欲罷不能。 一條繡帕遞到了他眼前。 他偷偷看了看一旁的孟辛然,撇開了頭,悶聲道:“我還在生氣,別和我說話?!?/br> “呆子?!泵闲寥粵]有收回手。 過了好一會,繡帕還在顧言意的眼前晃悠。 “手不酸嗎?”顧言意嘀咕一聲,勉強(qiáng)收下了繡帕。 “你可別誤會,我還在生氣。”顧言意一臉嚴(yán)肅。 “嗯,我沒誤會?!?/br> “你……” “你什么?”孟辛然好奇問道,“對了,言意,你大哥怎么說你小時候?qū)W不會說話呢?” 顧言意一手拿著繡帕,一手抹了把淚水:“這個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三歲之前咿咿呀呀的老半天,就是不會說話。我這名字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改的,我爹我娘他們希望我在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夠痛快地說出心中所想。那時候,我大哥也是整天和我說這說那的。你知道的,他本來話就不多,也不知道他從哪里找來那么多話同我講。我爹就說那段時間應(yīng)該是大哥這輩子講過最多話的時候?!?/br> “真好?!泵闲寥谎劾锴椴蛔越馗袊@道,眼里流露出羨慕的神色。 “誒,誒,你別轉(zhuǎn)移話題?!?/br> 顧言意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和孟辛然聊開了,明明是打定主意不理她的呀。 “哦,那你原本要和我說什么來著?” “你……”顧言意鼓著臉頰,心里堵得慌,這時一開口,恨不得把所思所想倒個一干二凈,“你騙我。你明明就認(rèn)識小七,可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告訴我。我們都被你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我那么相信你,可是你……你怎么能……” “對不起?!泵闲寥坏拖骂^,眼里有著深深的歉意。 得了這聲道歉,顧言意心頭的郁氣立馬消失殆盡??粗闲寥坏兔柬樠鄣哪?,他心里竟還升起了莫名的心疼,仿佛受了委屈的人是孟辛然似的。 “哎,我是說,你騙我就算了,可你看我大哥大嫂,他們多不容易……”說著,他又潸然淚下。 “呆子。” 這世上,只有這呆子才會對她說出“你騙我就算了”這樣的話吧。 真是呆子。 孟辛然心底的那份柔軟被深深地觸動了。她一把奪過繡帕,替顧言意擦去淚水。 顧言意握住孟辛然的手,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