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她能明白，自己并不是這個意思，許艾想。

    何況現(xiàn)在這些八卦已經(jīng)影響到了樂隊，那就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事了；應(yīng)該早點解釋清楚，盡可能地減少對樂隊的負面影響。

    這一天的排練也草草結(jié)束了，練習(xí)室里氣壓很低，愁云慘霧。

    其他三人拖著步子離開了。許艾也要走，然而李揚出聲喊住了她。

    “什么事呀？”許艾問。

    李揚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票來，塞給她。

    “上次說的，邀請票，人人都有，這是你的，”他說，“送朋友吧?！?/br>
    他停了一下又說：“都是我不好，把你牽扯進來了……本來哪來這么多事……都怪我……”

    “沒關(guān)系，”許艾說，“我對這些事無所謂——就是恐怕會對你們造成什么影響?！?/br>
    李揚的眼神一暗，抿抿嘴，過了一會兒才說：“那我倒是希望你稍微有所謂一些……”

    許艾一時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李揚直接把票子往她書包里一塞，先一步走了。

    ……那好吧，許艾想，那這票子她就收下吧。

    從3號樓走到宿舍樓的一路上，她在心里列了個送票名單，一個個名字寫上去又劃掉。

    本校的朋友她大概最好暫時不來往了，畢竟現(xiàn)在她是風(fēng)評極差的“白蓮花”，省得連累人家；外校的朋友……她哪來那么多外校的朋友。

    爸爸她不想理，哥哥又在省外。

    許艾突然聞到一陣桂花香，她轉(zhuǎn)頭一看，是路邊的桂花樹開花了，空氣里都彌漫著香甜的味道。

    她想吃桂花糕了。

    下一秒，她也知道票子該給誰了。

    但只怕他不肯來。

    “我倒是很想去，不過還是不太方便吧?！惫?nbsp;，完全意料之中的回答。

    距離校慶晚會還有2天的時候，許艾給葉家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的人一如既往的客氣。

    “有什么不方便的，”許艾說，“上次不是告訴過你了？是你想太多啦?！?/br>
    她說：“你在意的東西，其實沒那么多人在意——反正我是不在意?！?/br>
    她聽葉負雪沒有接話，又加了一句：“你覺得我像是那種在意別人怎么看我的人嗎？”

    葉負雪還是沒有接話，但電話里倒是傳來一陣輕輕的笑聲。

    “那就這么說定了，”許艾強行當(dāng)他默認，“兩天后，晚上7點開始，9點就能結(jié)束——實在不行，我想提早走了應(yīng)該也沒問題，”她看了看票子上的說明，“你到了之后給我打個電話，我去門口接你，順便給你票?！?/br>
    “票子還是給別人吧，”葉負雪說，“我看不見，給我也是浪費?！?/br>
    ……這話一出來，許艾剛才這半天的情緒倒是浪費了。

    “沒關(guān)系，你聽得見就行了，”許艾說，“多好的機會，帶你了解一下當(dāng)代愚蠢大學(xué)生們天天都在忙什么?！?/br>
    電話里的人又不說話了，又是輕輕笑。許艾不知道他這是答應(yīng)了還是沒答應(yīng)，她倒是沒那么緊張了，于是又閑扯了幾句，關(guān)心了一下祖奶奶，關(guān)心了一下院子里的桂花樹，然后就準備掛電話——當(dāng)他默認要來。

    “晚會你要演出嗎？”葉負雪突然說。

    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出來的，反正許艾那句“再見”被噎在嗓子眼了。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咽下，然后想了想，重新開口。

    “……是啊，”許艾說，“我可能要唱歌——當(dāng)然也可能不唱；反正我是想著，如果唱歌的話……”

    “可以啊，”葉負雪意外爽快地答應(yīng)了，“那我到了之后給你打電話?！?/br>
    ……早知道這么容易，就應(yīng)該開頭就說自己要唱歌，許艾想。于是兩人又道了別，重新說了“再見”，“到了之后打電話”，兩遍。

    但通話依然沒有掛斷。

    ……葉家的規(guī)矩真多，許艾想，電話都得等對面先掛？

    剛剛要掛電話的瞬間，她倒是想起一件事來了。

    “之前樂隊排練，練習(xí)室的鏡子炸了，”許艾說，“爆炸的時候，我看到有黑煙從裂縫里冒出來。”

    “鏡子炸了？”葉負雪重復(fù)了一遍，“你沒事吧？”

    “沒有沒有，什么事都沒有，”許艾說，“但這個是怎么回事？那間練習(xí)室還能用嗎？”

    葉負雪頓了頓，然后才開口。

    “沒看到現(xiàn)場，我也不好說，但你最好離那里遠點，”他說，“鏡子和玻璃都是很特別的材質(zhì)，很容易讓魂體通過——尤其是鏡子，還有反射反光的能力，在一些特定的時候，就會成為兇險的道具?！?/br>
    “……那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換上新鏡子了，”許艾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是不是連練習(xí)室也一起換了比較好？”

    葉負雪說了句“可能吧”。

    “可是那到底是什么？真的是魂體？”許艾問。

    “不知道，”葉負雪說，“也許是一直留在那里的東西，也許是被某個人帶去的東西?！?/br>
    完蛋，許艾想。她有點害怕了，感覺自己不該問這個。

    “反正我不靠近那邊就行了吧……？”

    葉負雪又停了一下。

    “那不一定是沖著你來的，可能你只是正好在場 ——畢竟一些低級的魂體，只是憑本能行動，看不清也想不懂，根本無法交流，”他說，“但不管怎樣，離那里遠點總沒錯。”

    他又補充了一句：“還有當(dāng)時在場的人，也離他們遠點?！?/br>
    ……好吧，許艾想。

    等晚會一結(jié)束，就和“壞脾氣”說拜拜。

    雖然想到這么一來會順了很多人的意，她有點不太開心。

    距離校慶晚會還有1天，學(xué)校各處已經(jīng)布置開了。到處都是彩旗橫幅，貼著各屆（出息）校友照片的大看板。宿舍樓下的公告欄也掛上了校慶當(dāng)天的日程安排——白天是出息校友代表上臺講話，晚上就是慶祝晚會。

    因為場地有限，所以只有出息校友，和收到邀請票的來賓，以及一部分學(xué)生代表才能在現(xiàn)場觀看；其他在校生就通過直播或者轉(zhuǎn)播收看晚會實況。

    自己大概是要在后臺看了——許艾這么以為的時候，當(dāng)天上午，趙夢靜更新了朋友圈。

    夜深夢靜：這幾天讓大家擔(dān)心了，我只是感冒發(fā)不出聲音，所以沒參加排練[笑哭]明天的晚會沒有意外的話還是會上場的，一定要來支持哦[愛心]

    配圖是一張她的日常生活照，日常的小煙熏、奶奶灰，臉上掛著一副圓片墨鏡，腔調(diào)十足。

    許艾當(dāng)然點了個贊。

    贊完之后沒多久，趙夢靜馬上私聊了她。

    夜深夢靜：這些天辛苦你了[笑哭]不過我明天就回來了，你可以安心卸任了

    許艾：[拇指]

    許艾：身體好了嗎

    夜深夢靜：[語音消息]

    許艾點開一聽，是趙夢靜隨口哼的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