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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我哪里會有今天?!?/br> 白先生只是笑著應聲,沒有多說話。 “我那時候還很皮,弄壞了師父一副考究的太陽鏡,又怕你罵,就悄悄拿去讓明叔修好了,給你放回原處,”葉負雪說,“這件事……你應該早就發(fā)現(xiàn)了吧?” 白先生好像走神了,沒有立刻回答。車子等完一個紅燈,他才笑了兩聲說:“雖然明叔修得很好,但多看幾眼還是能看得出來的……我當時就想,要是找你算賬,只怕你又要哭,不如就算了——沒想到你還敢自己跟我提這事?!?/br> 葉負雪也瞇了眼笑,不再說話了。 到家后,白先生去停車。葉負雪與他客氣幾句,便轉(zhuǎn)向許艾:“要不要來下個棋?” 許艾二話不說,朝北屋過去了,還走在屋主的前面。 進屋后,葉負雪擺好棋盤,許艾也泡了一壺茶;然后兩人相對而坐,拈棋,落子。五分鐘后,局勢十分明顯地一邊倒了。 葉負雪抿住一個笑,稍微收起了攻勢。 “你父母是在你二十歲那年去世的吧?”許艾突然開口道。 葉負雪點點頭。 “都二十歲的人了,怎么還會做出三歲小孩的事來——我十歲的時候干壞事被抓到,都不會哭哭啼啼了,”許艾說,“你這試探得也太明顯了吧?!?/br> 葉負雪愣了一下,笑了。 “被你發(fā)現(xiàn)了?!彼f。 “所以……你早就覺得他很奇怪了?”許艾說。 但葉負雪沒有接著她的話往下說,只是叩下一枚黃棋,等著許艾落子。 “你早就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白先生,可能不是原來的白先生了?”許艾接著問道。 但她覺得很奇怪,葉負雪看見的不是皮相,他能直接看到人的魂體,那為什么還會被一模一樣的外表蒙蔽—— 不對,她想起來了。 葉負雪曾經(jīng)“失明”過一段時間。 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里,他什么都看不見。 而這一個月之后……也許那個“芯子”已經(jīng)和軀體融合,沒有什么異樣了? “……他是那個時候被‘換芯’的?”許艾問,“就是你看不見的那段時間?” 但她立刻想到更不妙的事了。 那個時候,因為葉負雪突然病倒,所以白先生給他留下了許多“藥”,叮囑他按時服用。 然后,葉負雪也確實一天天地好了起來。 “那個時候他給你吃的是什么?”許艾急得聲音都大了些。 “我沒有喝那東西,”葉負雪說,“我從小就不愛吃藥,那味道又聞著惡心,我就都倒掉了?!?/br> ……雖然是個孩子氣的毛病,但許艾倒是放心地松了一口氣。 “那現(xiàn)在在他體內(nèi)的是誰?”許艾又問,“他想干什么?你知道他不對勁,還要留他在家里?” “許叔叔還好嗎?”葉負雪好像沒聽見似的換了個話題,“年后如果他沒空過來,那就我去看看他吧?!?/br> 許艾聽出他不想繼續(xù)話題的意思了,便也閉了嘴,下棋。 “家里怎么樣?”葉負雪繼續(xù)問道,“沒什么事吧?” “……還算好,”許艾想了想說,“本來是有些事的,不過現(xiàn)在沒事了?!?/br> “……應該沒事了?!敝蟮难a充。 葉負雪淡淡地笑了笑:“那我晚上給許叔叔打個電話吧?!?/br> 他又落了一子,不偏不倚地投入許艾的包圍圈。 許艾看了一眼,如他所愿地落子,收割。 “你上次說錯了一句話?!痹S艾說。 葉負雪抬起頭來,虛無的視線望向她,然后笑了。 “我又不是圣人,肯定會說錯話啊,”他說,“要是我哪里說錯做錯了,你直接指出來,我改了便是?!?/br> “我mama不是自殺?!痹S艾說。 葉負雪手中的黃棋懸在空中,落不下去了。 “你說,自殺者對世間沒有牽掛,所以魂體很輕,不會留在世上——但我看到我mama的魂體了,”許艾說,“我后來仔細想想,你當時說的是……‘如果你母親是自殺’?!?/br> “如果”,“那么”,假設的語氣,倒也不能算錯。 葉負雪握著棋子的手懸了一會兒,終于落下,準確地封住了許艾拙劣的攻勢。 “如果她不是自殺,魂體也還留在世上……那么你能不能把她召喚出來?”許艾問。 “……輪到你下了?!比~負雪說。 許艾看了他一眼,隨手抓了顆白子,隨手放在棋盤上。 “你能不能讓我見到mama,”她繼續(xù)說道,“我想聽她說說當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葉負雪放下一子,斷了許艾的后路。 “可以是可以……但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年,她的魂體可能……” 可能已經(jīng)支離破碎,殘缺不全? “說不了話也行……她就是她,”許艾說,“我就想見見mama……” “到你下了?!比~負雪說。 許艾抓了一顆棋就放在棋盤上。 “那天我又被丟進一個幻境,是mama救我出來的,”許艾說,“她還記得我,還能保護我,她沒有失去意識……我想見她?!?/br> 葉負雪沉默了一會兒,手中虛握著一顆蜜蠟棋子。許艾看著他,又看他杯里的茶水剩了一半,便抬手提起茶壺,為他添了茶。 “……我的能力還沒有恢復,”葉負雪終于開口說道,“師父這些天一直讓我吃rou,所以……” “我不信,”許艾說,“你自己說過,rou食根本算不上是你的禁忌——你本來就不喜歡吃rou,這件事對你的能力沒有太大影響?!?/br> 葉負雪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他把手中的棋子叩在棋盤上:“收官,你輸了?!?/br> “那就再下一局?!痹S艾說。 葉負雪抿著嘴,好像守著一個秘密。片刻后,他嘆了口氣。 “你mama已經(jīng)去世十幾年了,如果是一般的死魂,早就已經(jīng)離世,或者迷失,”他說,“但她還記得你,還能保護你……這就說明……” 這就說明? 許艾還在等他說完這句話,然而葉負雪把棋盤一抹,身子朝后一靠,打了個不合時宜的呵欠。 下一秒,房門被推開,白先生走了進來。 “戰(zhàn)況怎么樣?”白先生笑著說,“我聽說許小姐你在這件事上常被負雪欺負?來來來,我來教你對付他。”說完,他轉(zhuǎn)身搬了把椅子,在許艾身邊坐下,不由分說地為他們分好棋子,仿佛是觀戰(zhàn)的裁判。 接下去的一個小時,白先生教著許艾贏了三局;但除他之外,誰也沒在認真下棋。 不對,也許他也是。 ……所以剛才葉負雪是發(fā)現(xiàn)“白先生”過來了,才遲遲不肯說實話?許艾看了看對面的人。 葉負雪握著一枚黃子考慮了一會兒,輕輕叩下:“收官,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