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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門口,輕輕喚到:“九嬰?!?/br> 劈柴的身影為之一頓,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 白澤本來蔫頭耷腦的,但看到那人轉(zhuǎn)過身后,眼睛卻都瞪大了,腳底也開始發(fā)軟,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那人的眉眼,和畫上的一般無二!劍眉入鬢,五官仿佛刀鑿,每一個線條都透著冷硬。更可怕的是那雙絳紅色的眼睛,只消淡淡的掃上一眼,就能讓人渾身戰(zhàn)栗。 云洛用余光掃到表弟的動靜,不動聲色的側(cè)移了一步,替他擋住九嬰的視線。她在心里默默地嘆了口氣,九嬰在戰(zhàn)場淬煉多年,不怒自威,氣勢嚇人的很。而表弟身為老幺,從小就被千嬌萬寵的,沒經(jīng)過什么歷練…… 而九嬰只是懶懶的瞥了白澤一眼,就移開了目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云洛。白澤覺得身上的壓力陡然一輕,暗中松了口氣。他偷偷觀察著九嬰和表姐的神色,見兩個人的表情都十分坦蕩,云淡風輕的,沒有他想象中尷尬的場面。幸好幸好,白澤吁了口氣…… 九嬰不是講虛禮的人,上來就開門見山的問: “洛洛?你找我何事?” “嗯,這是我表弟白澤,他想拜你為師。” “魔族和妖族的術(shù)法不同,你何不親自教他?” “我舊疾未愈,只能教他些心法,武功教不了……更何況他傾慕你,非你不拜!” “你身體……可好?” 說到這里,云洛終于沉默了。片刻后,她的嘴角勾起一個極淺的笑容,答道:“我一切都好,只是不想再打打殺殺的了,現(xiàn)在這樣挺好?!?/br> 九嬰的眉頭緊蹙著,并不太相信她的話。他轉(zhuǎn)頭打量了下白澤,見他身量未長成,臉上稚氣未脫。不過看樣子明明很怕自己,卻強撐著與自己對視,也算是個硬骨頭。 “那只蠢狐,你過來叩頭拜師吧?!?/br> “啊,這么簡單……連個入門考試都沒有?”,白澤難以置信,傳聞中難以接近的魔神,就這么輕易的收他為徒了?還沒看過他的資質(zhì)呢…… “你呀!”,云洛輕笑出聲,踢了他一腳,“就你那幾斤狐貍骨頭,一眼就看出深淺了!還不快過來拜師謝恩!” 幸福來得太突然,白澤昏頭昏腦的拜了師父,又繼續(xù)昏頭昏腦的揮了揮手,和表姐說再見。他在小院兒里足足愣了半晌,才突然醒過神來,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地蹦到師父面前,一臉崇拜地問道: “師父師父!我今天學什么!” 九嬰的眼神還盯著下山的小徑呢,頭都沒回的把斧子扔給白澤,沒好氣的說道:“砍柴去!” 白澤無語望天,表姐啊,你前腳剛走,師父后腳就本性畢露了啊……表姐啊,你能不能經(jīng)常來探望我一下啊…… 許是上天垂憐,白澤拜師后的三年里,他的表姐還真來看了他幾次。只不過次數(shù)不多,統(tǒng)共只有三回…… 白澤的法力根基不錯,但跟九嬰相比還差得遠,只能從基礎的開始練起。妖魔修煉往往需要百年千年,三年根本就不算事兒,所以云洛也沒對他抱什么指望,都懶得考究他的武功。 不過表姐畢竟是表姐,cao心著他的衣食住行呢。衣服和點心,零零總總的也送了不少,雖然大部分是借別人之手,不過嘛……每年還是會來一次,勉勵他幾句的…… 想起這事兒,白澤就咬著帕子、無力地望著天空……表姐呀,你沒看到師父的眼睛都快黏在你身上了嗎!就不能多坐一會兒嗎! 他還記得表姐最后一次來看他的時候,像往常一樣給他送了新裁的衣服,又嘴損的打趣了他幾句,然后又讓他到外面玩一會兒去,她有話要跟九嬰說。 白澤的眼睛都亮了!哎呦蒼天開眼呀,表姐終于肯跟師父說幾句話了,上回來連招呼都沒打,害得師父冷眼遷怒了他小半年,搞得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白澤是個跳脫的性子,遇到這種難得一遇的八卦事件,當然要聽聽墻角了!他變成九尾狐的原形,偷偷溜到墻根兒底下,支愣著耳朵聽屋內(nèi)的動靜。 “九嬰,我表弟他活潑調(diào)皮,但心地純善,也有幾分悟性……都說玉不琢不成器,往后,你只管嚴苛的管束他就是了?!?/br> “你不必見外?!?/br> 云洛的眼神有些悵然:“我曾經(jīng)就是太不見外了,失了輕重……” 九嬰漠然,半晌才答道:“我初見你時,你不過是一只小小的奶狐貍?;米鋈诵螘r,又時常耍賴坐在我的肩頭。你曾那樣小,卻一轉(zhuǎn)眼就長大了……洛洛,我知你心里,也是從未拿我當外人的。今后……搬來和我同住吧?!?/br> 九嬰的語氣不容置疑,但屋子里卻半晌寂靜。 墻根兒邊的白澤,努力的聽著動靜,終于聽到了表姐輕嘆一聲,說: “命數(shù)天定,你我前路不同,何苦執(zhí)著。” 白澤聽得云里霧里的,這是什么意思?他又往墻上貼了一貼,腦袋卻突然被石子砸了一下。 “哎呦!”,白澤用爪子抱著頭,哀嚎一聲。 云洛從門內(nèi)走出來,含著笑意說:“聽了半天墻角,這一下不白挨!且看你師父怎么罰你吧!” 白澤搖著九條狐尾,蹭到表姐身邊撒嬌,“表姐,我不是故意的嘛!” “好啦”,云洛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蹲下來說:“你休要頑皮,日后跟著師父仔細學武功,要勤勉要自律,記住了嗎?” “嗯!”,白澤歡快的答道。 云洛來太巫山,終究只是片刻的停留。 白澤目光留戀的看著表姐走遠了,才后知后覺的,覺得她的叮囑有些奇怪。表姐最愛打趣他了,平常都是拿話損他,很少有嚴肅正經(jīng)的時候。怎么今天轉(zhuǎn)了性子,變得婆婆mama的了? 白澤搖搖頭,思緒又跑到別處去了。 而長大后的白澤,想起自己的年少幼稚,都恨不得給自己來一巴掌!該的! 當初表姐那么明顯的告別之語,怎么就聽不出來呢! 不光他沒聽出來,活了幾百年的九嬰魔君也沒聽出來…… 太巫山上消息閉塞,兩人還是從一只誤闖的鳥妖嘴里,得知了云洛仙去的消息。 接到消息的九嬰難以置信,壓抑了多年的脾氣盡數(shù)爆發(fā),一路騰云闖進了蓮君的府邸,拍碎了檀木桌子,質(zhì)問道: “何必跟我開這種玩笑!云洛又去哪兒了?她是不是滾回人間了?” 而一貫好脾氣的蓮君,也面色冷硬的回瞪他,怒道:“你且把心放回肚子里!從此天上地下、三界之內(nèi),你再也見不到云洛了!滿意了吧!” “說謊!她是九尾神狐,身死都能復生,還有什么能要了她的性命!” 蓮君冷笑一聲,“她就是有九條命,也都被你們給敗光了。你當年若肯施以援手,她也不至于無路可走,落到今日的下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