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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掐住了她的七寸,偏偏她還真的揣摩著他的意思,將那樣羞恥的詞都寫呈了上去…… 可是,他知道,她根本也沒法怨他的。 自己釀下的苦酒,總要自己來喝干。 “唉,怪可惜的?!辨虄簻愡^來看了看,指著布料上的血跡道,“要不,你在這里補一個花蕊……黃的牡丹,紅的花蕊,怪是怪了些,但應該不難看?!?/br> 這倒是一個法子。阿寄朝她感激地笑了笑,嫣兒嘆口氣,又教她如何描花樣、如何在繡線上再補繡線。阿寄再沒有走神,仔仔細細地聽著,一針一線下得緩慢而精準。 嫣兒側著頭看她刺繡。這個啞女,她們私底下都不知聊過多少回了。聽聞她已經(jīng)伺候了安樂公整十年,像安樂公那樣的人物會看上她,大約也就是日久生情罷了吧?畢竟阿寄看起來,既不美艷,也不聰明,甚至還不常笑。 男人到底都喜歡愛笑的女人,就像秦貴人那樣的。 可是嫣兒坐在阿寄身邊時,就覺得安心。微風拂過,撩起阿寄的鬢發(fā),露出她那微顯蒼白的側臉,嘴唇抿出溫和的弧度,她即使不在笑,也令人感到莫名的舒適。 這樣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會讓人想家。 補好了花蕊之后,將布料縫合起來就簡單許多了。阿寄專注地一直做到了傍晚,連紅日西沉都不曉得。好容易繡成了,雖然針腳還粗糙了些,但掂在手心里,柔軟的、小小的一只布包,到底是頗討喜的。阿寄將它拿給嫣兒看,嫣兒笑著拍手道:“jiejie的手原來這樣巧!”忽而又眨了眨眼,“這是要送給郎主的吧?” 阿寄臉紅了紅,眸色卻微微黯淡。嫣兒并未注意到,只索性拉著她的手走到那扇鎖著的院門前,重重地拍了拍門環(huán),笑嘻嘻地道:“我都幫你敲了門啦,鑰匙你是有的!” 阿寄低頭看了看香囊,給自己鼓了鼓氣,才拿鑰匙去開門鎖。 一身白衣的少年就在那庭院里,正倚著樹看向她。 看見她來,他的眼眸亮了一瞬,“我還道你生氣了?!彼吐暤?。 他好像還頗委屈。 阿寄沉默著走上前,輕輕將手捋了一下鬢發(fā),另一只手卻又將香囊攥進了袖里。顧拾往前走了幾步,試圖從她平淡的表情里找尋一點蛛絲馬跡,口中找著無聊的話:“你……你的臉好了,恭喜你?!?/br> 她下意識伸手去摸,袖中的香囊跌了出來?!澳鞘鞘裁??”顧拾眼尖地看見了,上前去撿,阿寄正慌亂時,卻被嫣兒扯了扯衣袖。 “阿寄?!辨虄盒÷暤溃嵝阉撮T外。 兩進院門之外卻是張持,正同幾個守衛(wèi)在說著話,語氣漸漸激烈起來,竟像是在爭吵。就在這時,張持望見了她,竟提著衣裳徑自走了進來,到前邊院子里復躬身喚道:“阮姑娘。” 阮姑娘—— 這個太過陌生的稱呼,驚得阿寄一下子抬起了頭。 暮靄四合,張持的面色如那即將落雨的陰天,在昏昏沉沉的冷風之中,隱藏著倉促的哀傷。 “掖庭里來信,說阮夫人去了。” ☆、第18章 泣血漣如 最初聽見這句話時,阿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扶著庭中枯木站穩(wěn),睜大了眼睛望向五步外的張持,她全然不能相信—— 怎么可能呢?明明幾個月前,柳岑還去看了娘親的,他說了,娘親還很清醒,一切都好—— 不可能的。她搖頭,不斷地搖頭。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掖庭去看望娘親了,是什么讓她有了這種空虛的自信,好像娘親永遠會在那里安靜地等著她來?不,不可能,娘親不可以就這樣突然地離開她,連一句話都不留下,連見一面都來不及…… 身體驟然間失去了支撐的力氣,阿寄趔趄了一下,下意識地伸手抓住身側的枯木,卻抓了滿手的鮮血! “這是刺槐樹!”嫣兒大驚失色,“阿寄你……” 枯枝上冰冷的尖刺扎進了掌心里,細的血絲滲出來,疼,十指連心的疼,疼到五蘊六識都想封閉起來,什么也不聽,什么也不想…… 她花了九年的時間讓自己習慣這一切,可是不,如果母親不在的話,她所做的一切,就都不再有意義了。 “阮姑娘?!睆埑滞白吡艘徊?,目光中流露出不忍之色,“奴婢奉陛下的旨意,請您往未央宮一趟?!?/br> 阿寄怔怔然看過去,寒冬的無雪的庭院,嘈雜的人群,蒙著淚水的冷風和染了血的枯樹,這一切都好像很遙遠,很遙遠了…… 一切聲音都啞了下去,她好像回到了自己飲下毒-藥的那一日,掖庭的刑室里只有一扇小窗,極冷的風穿喉而過,將灼燙的痛楚都悶死在沉默之中。 她想拯救母親,她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她甚至為此付出了自己的聲音…… 可是沉默,唯有沉默,它其實不能抵御任何東西。 “阿寄?阿寄!”是誰在喚她?那聲音很熟悉,熟悉到刻進了骨子里,可她卻偏偏想不起來了。 或許那也不重要。雖然熟悉,但不重要。 她原來要到這樣的時候才能明白,自己自作聰明的一切,都不重要。 顧拾捧著她受傷的手焦急地喚著她,“你不要急,阿寄!”又對張持道,“這是怎么回事?阮夫人去了,為何會驚動到陛下?” 他這一問很是尖銳,張持感到難以應付,正要回答,阿寄卻忽然甩開了顧拾的手。 顧拾一怔。 凝著霜的寒風里,少女面色如雪,唇上卻咬出一點殷紅。被風吹亂的長發(fā)下露出一雙清澈而空無的眼睛,那雙眼睛里沒有他。 他從未遭過她這樣的對待,好像他是一件隨手可棄的物事。 “安樂公?!睆埑致氐?,“這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阮姑娘好。阮姑娘現(xiàn)在就得跟我走?!?/br> 顧拾茫然轉頭看向張持。他還沒能從阿寄方才那冷漠的拒絕中回過神來,而張持已一把拽了阿寄去。阿寄恍恍惚惚地跟著,到院門前,幾個守衛(wèi)躊躇地攔在他們面前:“中貴您不要難為我們,即算是圣上口諭,也須有個憑證……” 張持冷冷地道:“某家伺候陛下十二年了,從雒陽跟到長安,某家今日親自來這里拿人,難道還不算憑證?” 守衛(wèi)只能苦笑,兵刃卻仍然攔在他們面前,“中貴您勞苦功高,我們又何嘗不知?但您也曉得,這宅子里若出了半點岔子,那都得著落在我們身上……既是圣上口諭,您便給我們看一看憑信……” “——何人喧嘩?!” 一聲中氣十足的吶喊,伴隨著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爭吵,竟是一列騎兵直直踏過橫街,奔馳到了這門前來! “馭——”為首的將領披一身銀亮甲胄,勒馬下視,冷冷地道,“吵什么吵?” “鐘將軍?”那幾個守衛(wèi)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