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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平生好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5

分卷閱讀25

    一愣。今日是什么日子?

    張持猛然抬起頭來,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

    來人正是鄭嵩的舊部鐘嶙,如今統(tǒng)領(lǐng)長安至重的北軍,兼未央宮城守備諸事。他掃了一圈門口眾人,“本將來奉旨拿人,不知張常侍到此有何貴干?”

    張持慘白了臉,慢慢地放開了抓著阿寄的手。

    那幾個守衛(wèi)回頭看了他一眼,心中已知張持是假傳圣旨。“張常侍也是來拿人的?!币粋€口快的道。

    鐘嶙微微瞇了眼,半晌沒有表情地笑了一下,也不管張持,便揚(yáng)手道:“將罪人阮寄拿下,帶去掖庭獄。”

    幾名兵士應(yīng)聲上前,卻忽然閃出一個素白的人影,攔在了阿寄的面前,聲音清亮有質(zhì):“為何是將軍?”

    阿寄猝然抬眼。

    一身白衣的顧拾微挑了眉,眼神如陰沉的冰刃。

    鐘嶙看了看門口,嘲諷道:“本將聽聞,今年天恩廣大,安樂公若要跨出這道門檻,只需同守將報備一聲即可?!?/br>
    顧拾清冷地一笑,“阮寄隸屬內(nèi)宮掖庭,犯了事合該由中常侍派掖庭令傳旨緝拿,為何卻是將軍您來傳話?”

    鐘嶙淡淡地道:“安樂公對本朝制度倒是熟悉得很。”

    顧拾連笑容都斂去了:“我只熟悉前朝制度?!?/br>
    鐘嶙慢慢地抬高了手,手中柔韌的馬鞭垂落下來,正點在顧拾單薄的肩上。他一字一頓地道:“本將奉旨拿人,請安樂公退后?!?/br>
    顧拾不說話,卻也不退后。他一只手稍抬起護(hù)住了身后的阿寄,另一只手卻抓住了鐘嶙的馬鞭。

    鐘嶙面色一沉,猛然將馬鞭從他手中硬生生抽出,又狠狠朝兩人劈落下去!

    顧拾突然一轉(zhuǎn)身抱住了阿寄,將自己的脊背迎上了這一鞭——

    “啪”!

    一聲清脆的鞭響,顧拾背上衣衫呲啦裂開,他抱著阿寄踉蹌著退了一步,還未站穩(wěn),就感覺到懷中人在掙扎——

    他幾乎是錯愕地放松了懷抱,就見她沒有任何猶豫地走到鐘嶙馬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下頭去!

    鐘嶙抬了抬下巴,幾個兵士便上前押住了她,推著她到后邊去了。

    “阿寄!”摔跌一旁的顧拾目眥欲裂,連滾帶爬地?fù)渖蟻硪∷齾s回過頭來,沒有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顧拾呆住了。

    他心中驚慌到無以復(fù)加——他看不懂,他看不懂她此刻的眼神!她為什么要推開他,又為什么會不加反抗地跟著他們走?

    背脊上、手心里,都還殘留著被馬鞭抽過的慘痛,火辣的,一點余地也不留。鐘嶙帶著阿寄毫無顧忌地飛馳著離去,馬蹄揚(yáng)起一地灰暗寒冷的塵土。

    一聲輕響,香囊從顧拾的袖中跌落下來。

    嫣兒走過去拾起它,摔了兩次后,嫩黃的花色沾了些灰,她拍了拍,遞給顧拾。

    顧拾一把接過,拂袖往宅中走去。

    他想保護(hù)她的……他想保護(hù)她的!為什么她竟然不要?為什么她要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他,好像他們從來就是陌路人一樣,好像……好像他從來都不懂她一樣?!

    一直以來他揮霍著她的感情,獨占著她的關(guān)心,恬不知恥地拉著她墮落在深淵底里,他那么自信,從未想到她竟然會在他懷里掙扎著離開。

    而真到了這一日,他竟然一點法子都沒有。原來她要離開是這樣容易的事情,原來她要傷害他是這樣容易的事情。

    庭院的游廊上,還擺著一張繡架。用殘的絲線從緊繃的布料上垂落下來,深紅淡碧,在風(fēng)中繚繚繞繞,柔軟癡纏。她是在這里為他繡的香囊么?既然要當(dāng)他做陌路人,她又為什么要這么做?僅僅是因為他玩笑地說了一句要她投桃報李的回禮?

    顧拾突然一腳踢翻了那繡架。

    嫣兒驚呼一聲,連忙沖上去收拾。而張持回轉(zhuǎn)身來,默然不語地看著顧拾失控的模樣。

    顧拾慢慢地在繡架的殘骸中俯下身來,在那一地繚亂絲線中翻找片時,找出了一根不長不短的、堅硬的繡針。

    “我是看著阿寄jiejie繡的香囊……我、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會這樣……但是,郎主,阿寄jiejie她花了一整天,就為了給您做這只香囊……她不懂得如何做,還連比帶劃地問我……”嫣兒捂著臉哭了出來,“她那么、她那么好的人,為什么會被抓到掖庭去啊!”

    “您做什么!”張持突然搶上前一把抓住顧拾的手腕。

    那一枚繡針落在地上,針尖上的鮮血一滴、一滴地流落進(jìn)荒草叢中。

    顧拾朝他笑了一笑,鬢邊細(xì)長的傷口不斷往外滲出血珠,令他本就美麗得陰柔的臉驟然變得詭異可怖。

    嫣兒抬頭一看,立即尖叫一聲,嚇得直往后縮。

    “勞駕張常侍,”他的聲音溫柔如水,“給我請個大夫來?!?/br>
    張持驚疑不定地看著顧拾。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聽懂了對方的話,不敢想對方到底有何打算,但此刻顧拾眸中隱隱閃爍著無堅不摧的冷光,令他不得不……不得不臣服。

    “是?!睆埑值?,“奴婢這就去……”

    顧拾卻又反手抓緊了他的手,復(fù)柔緩地一笑,“那位大夫住在南街上,姓柳,張常侍……應(yīng)該識得的,對不對?”

    ☆、第19章 愿魯且愚

    馬蹄揚(yáng)塵,秋風(fēng)長安,街衢上寂靜無人。鐘嶙回頭看了一眼,阿寄正坐在一名兵士的馬上,雙手尷尬地放在胸前,而那兵士摟著她腰的手也不甚老實。鐘嶙皺了皺眉,一馬鞭抽了過去,正打在那人的胳膊上,痛得他嗷嗷驚呼起來。

    未央宮的巍峨宮闕已在望,鐘嶙冷冷地道:“下馬!”

    眾兵士忙不迭地下了馬,那個小卒要扶阿寄下來時,被鐘嶙以馬鞭推開了。

    那人情知自己犯了錯,面紅耳赤地退到了后邊去。

    鐘嶙朝馬上的阿寄伸出了手,“我?guī)闳ヒ赐??!?/br>
    阿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將手交了給他。鐘嶙拉著她下了馬,阿寄終得從容,朝他行了一禮。

    鐘嶙的嘴角抿出一個嘲諷的笑。阮家畢竟是傳承百年的書香門第,即令一個身陷如此境地的孤女,也仍曉得周全禮數(shù),一點慌亂都瞧不出來。

    他帶著她從未央宮的偏門進(jìn)宮,繞過恢弘殿宇,直往永巷里行去。掖庭令孟渭早已接了圣旨在月門前等候。

    孟渭是宮中正得寵的中年宦官,掌管掖庭諸所,他早年是給鄭嵩養(yǎng)馬的奴婢,對鄭嵩忠心耿耿,鄭嵩御極之后,他竟也自告奮勇地凈身入宮,一路青云直上,坐到了現(xiàn)在的位置。孟渭生就一雙精光外露的眼睛,面目卻頗為猥瑣可憎,明明沒什么毛病,身子卻常常是傴僂著。

    “有勞將軍了!”孟渭此刻就弓著身,朝鐘嶙皮笑rou不笑地道。

    鐘嶙將阿寄往前一推,“阮家人干系重大,你可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