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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泡在甜而微酸的感動里。顧拾忽然就覺得自己片刻前的焦躁不安都是如此地孩子氣,在這個女人面前,他真是從來就沒有分毫的勝算。 他攬過阿寄的腰,加快了腳步。 “我們快些回宮去,好好地睡一覺?!彼α似饋?,“明日還有明日的關(guān),我們一起過。” *** 黃昏已降,婦人在這破落的小屋里擺好了清香四溢的飯菜,孩子已忍不住爬上了桌伸手去抓,結(jié)果卻把rou塊掉在了地上,急得他哇哇大哭。 婦人氣得不行,又要打他,袁琴卻笑著抱住了孩子,一邊輕輕拍了拍婦人的肩,“坐下,吃飯吧?!?/br> 他只是這樣一拍,婦人的肩膀卻陡然瑟縮了一下,腳下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袁琴好像并沒有注意到。他笑盈盈地抱著孩子喂完了飯,又自己默不作聲地吃完,婦人便立即站了起來,要拿過他的碗去洗。他卻不讓,“我自己洗吧?!?/br> 婦人低下了眉眼,慢慢地道了聲:“袁先生?!?/br> 袁琴嘆口氣,“你總是這樣見外?!睂⑼虢涣私o她。 她在廚房里洗碗,他就在飯桌邊教孩子識字。她有時探身出去看一看他們,只覺那畫面溫馨得像一個夢——溫文爾雅的男人,聰明伶俐的孩子,笑意不禁的話語…… 也許她就是在做夢吧。也許一覺醒來,她仍然還是那個沒有姿色也沒有文才的農(nóng)婦,整日在田間cao勞,從來不曾在自家柴房里撿到過一個奄奄一息的少年…… “林夫人。”袁琴不知何時已來到了廚房門口,嚇得她差點將碗打碎。 “都說過多少遍了我不是什么夫人?!彼г沟?。 袁琴默了默,“請你盡早考慮清楚,要不要帶阿鋮跟我一起走。長安城已是瓦礫廢墟,你也看見了,不知何時還會再興兵戈,到那個時候,我可能就保護不了你們……” “文縐縐的,我聽不懂?!彼龑⒚硗钆_上一甩,“我們母子兩個為什么需要你的保護?”她忽然轉(zhuǎn)過身直視著他,賭氣一般逼問道,“袁先生,你說,你為什么一定要管我們?” 袁琴啞了口。 她盯著他,很久,很久,直到眼中的光芒也沉陷下去,她再度變回了那個毫無光澤的婦人。 她背轉(zhuǎn)了身軀,卻聽見他說道:“我不是要管你們。我是需要你們。” 婦人那單薄的雙肩陡然一顫。 “我已經(jīng)報完了仇,現(xiàn)在的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痹俚?,“但我小的時候,也是個鄉(xiāng)野人,下過田的。你如不嫌棄,待我們回了鄉(xiāng)下,便從頭教教我吧。” *** 四月朔日,御極大典。前靖少帝顧拾再次即皇帝位,改元元治,復國號靖。立夫人阮氏為皇后,大赦天下。 與顧拾一同登上未央北闕,接受臣民跪拜山呼萬歲的那一刻,阮寄側(cè)過頭,看見顧拾如冰霜雕鑿的側(cè)臉,連眼神里也沒有一絲的波動。 他握著她的手,而兩人的手俱是冰涼。 與此同時,前南軍統(tǒng)領(lǐng)柳岑于荊州正式起兵。 當京師御座屢換人馬時,天下硝煙從未平息。柳岑起兵,便宣告天下十三州全數(shù)陷入戰(zhàn)火,大大小小的諸侯、軍閥、乃至土皇帝,割據(jù)四方,混戰(zhàn)不休。 元治元年六月,遷都雒陽。以北軍統(tǒng)領(lǐng)鐘嶙為大將軍,坐鎮(zhèn)河南,統(tǒng)籌平叛。 雒陽城十多年前被鄭嵩放火焚毀,但后來休養(yǎng)生息,市井之中倒也有了些生機。只是南北二宮久無人居,鄭嵩、顧真又不可能來此巡幸祭祀,宮苑中的雜草反比宮外還多。顧拾第一次在雒陽南宮里朝見文武百官時,所有人都還只能局促在一個卻非殿里,便連外頭的甬道上都生滿了青苔,年老的大臣腳下一滑便會摔傷了筋骨。 兵事耗財,顧拾又不愿再加征租稅,這修治宮室的進度便慢了下來。用于議政的南宮只有卻非殿可用,而北宮則只理出來幾間寢殿,給皇帝、皇后休息居住。顧拾無暇打理這些瑣事,阮寄左右無事,便和茜兒一起帶領(lǐng)著宮中婢女宦官們拔草植樹、掃地除塵,堂堂的皇后殿下每日里都是灰塵仆仆、忙忙碌碌。雖然她不能說話,但因為她笑起來格外地可親,所以宮中下人一時都充滿了干勁,恨不得立刻就變出一個金碧輝煌的南北宮來。 七月里,已轉(zhuǎn)秋涼了,天色都陰沉沉的。不論外間戰(zhàn)火連天,內(nèi)宮里總是閑散的。阮寄倚在章德殿后苑水榭的闌干旁,看著小池流水被微風激起清波,水紅的蓮花在池中隨風飄舉,遠遠近近的扶疏草木在潮濕的空氣中滴出柔軟的翠色。天邊有雷聲隱隱地軋過,陰云中劈開幾道白日閃電,轉(zhuǎn)瞬便是豆大的雨珠落了下來,打在枝上葉上噼啪有聲,池水中滴滴點點漣漪飛濺,在水上數(shù)寸之處騰繞出裊裊的霧氣來。 “落雨了,殿下!”茜兒低聲喚道,上前給她披上一件外袍,“當心著涼,早些回去吧?!?/br> 阮寄怔怔地看著檐下嘩啦啦流落的雨簾,她忽然就分不清楚,這個地方和長安橫街上那座安樂公邸,有什么差別。 那個人在高墻里,曾經(jīng)度過了多少個這樣的驟雨的黃昏?而她今后在這高墻里,又要度過多少個這樣的驟雨的黃昏? 他和她到底是為了什么,永遠地自困原地? 她回過頭,對茜兒笑了一笑。這笑容探不著底,讓茜兒心中發(fā)慌,還欲說時,不遠處響起來嘰嘰喳喳的人聲,伴隨著熟悉的張迎前前后后的焦急叫喊。阿寄大約知道是皇帝下朝回來了,待要過去迎接,卻又隱約聽見顧拾不耐煩的怒斥聲。 她頓住步子,想等他發(fā)完了火再去。這段時間以來他整日整夜地留在南宮處理政事,與她也很少見面,大約是外頭戰(zhàn)況太過險惡,聽聞他的脾氣變壞了很多。阿寄其實不太能想象小十做皇帝會做成什么樣,也許因為她太了解他的弱點——任性、狂妄、乖戾、自私……所以她也不愿意去想象。 顧拾已在南宮歇了很多天,今日是說什么也要回北宮來看看阿寄了??墒撬幌螺傑?,立刻就遇上疾風驟雨,猝不及防地淋了他一身。張迎趕忙張羅著給他打傘,他三兩步邁入殿門,又將張迎的傘推開了。 一池風荷在雨中飄搖,斜斜的清冷的雨幕中,他看見他的皇后正站在水榭的檐下,她仿佛是望著他的,他卻看不清楚,只覺她離自己竟是十分遙遠。 顧拾沒有再去看園中的阿寄,而是自己轉(zhuǎn)入了寢殿。這寢殿他長久未來,阿寄為了節(jié)省錢用,在黃昏時分也不點燈,昏暗的一片,寒冷的秋氣在簾帷中漂浮。張迎壓低聲音叫宮女們各個捧上香爐燈燭等物,一一布置在殿中。 阿寄走入來,見眾人忙成一團,拉住張迎同他比了個手勢。張迎會意,喊道:“擺好了就趕緊退下,陛下該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