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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她也曾對柳岑抱有一些感情:感激, 欣賞, 信任, 親近……雖然那些都不是愛, 但現(xiàn)在, 便連那些也都不剩下了。 很久以前, 柳岑曾希望自己可以讀懂她的表情。他知道顧拾可以, 畢竟在長年累月的光陰里, 顧拾沒有其他的事情可做,內(nèi)心純粹得只能裝下這一個女人。柳岑便想, 若是自己可以讀懂她的表情,那或許一切都會不同—— 現(xiàn)在他終于可以了。 她的表情原來是那么簡單的。即使她不說話,他也能看明白, 她厭惡他。 在那厭惡之中,竟還摻雜了一絲痛苦的憐憫。 他想這就夠了。雖然他憎恨被憐憫,但他畢竟看出來了她的痛苦。如果自己能讓她感到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痛苦,哪怕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也好,那——那他自己萬劫不復(fù),也值了。 若換了是顧拾,或許便連這一點(diǎn)點(diǎn)的痛苦也不會給她承受吧? 柳岑冷笑。他倚著窗櫳俯過身軀,看了一眼阮寄正在抄寫的東西,見正是,不由得笑出聲:“其實(shí)亂世之中,禮有何用?滿朝文武都曉得你不該嫁我,卻沒有一個人敢說話。我過去就是太拘泥這些,才會讓顧拾鉆了空子?!?/br> 他經(jīng)常在她面前提起顧拾,期待著這樣就能在她眼中看見剎那的痛楚。起初的時候她確實(shí)會微微一驚,像只突然遭遇了暴風(fēng)雨的鳥兒般無措,而現(xiàn)在她的眼底卻連一點(diǎn)波瀾也不會興起了。 阮寄不言,靜靜地抄寫下一句:“士娶妻之禮,以昏為期,因以名焉。必以昏者,陽往而陰來,日入三商為昏……” 忽然她的筆尖顫了一顫,墨汁暈染開來,將最后那個“昏”字糊成了一團(tuán)。柳岑微微瞇了眼注視她的神情,她卻轉(zhuǎn)過了臉去。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我可以嫁給你?!?/br> 柳岑漠然。 “但我要堂堂正正地,從南宮正門進(jìn)門?!彼氐溃澳阋惨粯?,你既要御極為帝,便不能隨便在北宮登基。” 柳岑看著她道:“你明知道南宮已全被燒毀了。” “那又怎樣?”阮寄竟是挑釁地一笑,“你都要做皇帝了,區(qū)區(qū)一座南宮,你都修不出來么?” *** 夏末秋初之際,南宮開始動工。按照阮寄的意思,卻非殿比原先更擴(kuò)修了一倍,其他劫火之余的宮室全都要翻新一過,便連草木都要重新栽種上。 雒陽城內(nèi)百姓都被征調(diào)來做這力役,木材、銅鐵、石料則從南方迢迢轉(zhuǎn)輸而來。柳岑本沒想到修一座南宮會如此費(fèi)事,人手不夠時甚至不得不抽調(diào)軍隊(duì)兵員,過了一個月后見卻非殿初具雛形,便下令先集中人力只修卻非殿。 十月,袁琴的軍隊(duì)抵達(dá)河南。而柳岑也終于下詔,宣告將于明年正月登基。 濟(jì)陰城外的山岡上,密密麻麻的軍帳漫山遍野,旌旗之間有兩個人在一前一后地踱步。 袁琴走在前,顧拾走在后。 “柳岑忙于準(zhǔn)備登基,還要大修南宮,倒是給了我們時間?!痹儇?fù)手在后,漫漫然道。 顧拾道:“他畢竟已是雒陽的主人了?!?/br> “柳岑的那封詔書,你看過了嗎?”袁琴看了他一眼。 “沒有。” “他其實(shí)不止提到了登基這件事。”袁琴道,“在詔書中他還說了,立阮寄為皇后。” 顧拾猝然抬起眼,和袁琴的目光相撞;他又立刻低下了頭去。 在這里,他只是袁琴的部屬而已。 袁琴抬手撫過旗桿,笑了笑,“你說柳岑為何要急著入雒陽?他若是先安心將北方踏遍,興許我們今日就不會站在這里了?!?/br> “我……不知道?!鳖櫴暗吐暤馈?/br> “你知道的?!痹俚?,“你知道他恨你。不過……畢竟權(quán)力就在眼前了,誰會放棄不要?當(dāng)初柳岑入城,萬民歡呼,還都以為這亂世可以結(jié)束了呢?!?/br> 顧拾沒有說話。 “若是將這些人,”袁琴望向山陵間這一片整肅的營地,“都交給你,你會不會帶著他們?nèi)ネ督???/br> 顧拾苦笑一下,“交給我嗎?我可不知如何統(tǒng)率三軍。” “投降是不能解決所有問題的?!痹賲s徑自說了下去,“你用這一招救了雒陽的百姓,我很敬佩??蛇@一招,是救不了全天下的?!?/br> “那只是下下之策?!鳖櫴暗氐?,“若是可以,我只想帶著阿寄逃走,再也不管這些事情的。” “那你還應(yīng)該感謝鐘嶼了?”袁琴笑了笑,“如不是他一家子膽小怕死,讓柳岑過了長江,你便早已滅了柳岑和鐘嶙,皇位穩(wěn)如金湯了。” 兩人在山岡上停住了腳步。秋風(fēng)獵獵,大旗招展,旗上一個“袁”字如龍騰鳳舞。更往前看,是山嶺綿延,平疇沃野,河流蜿蜒而過,間雜著數(shù)座城池。 袁琴的聲音緩緩地低了下去,“若果然如此,或許我也早已在南方隱居了下來,帶著……” 一時間,沒有人再說話。 從重逢時起,顧拾便沒有再問過他那位林夫人的事情;而袁琴直至今日,也未曾提起過阮寄。 兩人默默地站了一會兒,顧拾被人叫走,片刻后回來時,手中多了一壇酒和兩只小杯。 袁琴看了一眼,“軍中不可飲酒?!?/br> 顧拾道:“這是離別酒?!?/br> “什么意思?”袁琴皺眉。 顧拾在草地上徑自坐了下來,拔開酒壇塞子,抬起頭朝他微笑:“袁先生,你說這么多,不就是勸我與你同心協(xié)力,攻下雒陽?” 袁琴一怔。 “我早已知道掙扎是無用的了。”顧拾笑道,“可不到最后一刻,我總還是不甘心啊,袁先生。” “我護(hù)住了雒陽全城的百姓,卻唯獨(dú)丟掉了我的妻兒。鐘嶙說我會后悔,我還真的很后悔——比起與妻兒兩地分隔、害他們生死難卜,我當(dāng)然更愿意帶著他們逃走?!?/br> “可是有些事情,即使明知道會后悔,也還是要去做的啊。” 男人的笑容溫暖干凈,逆著寒冷的日光,不沾惹一絲一毫的塵埃。袁琴忽然明白過來,眼前的這個人,或許真的從來都不想要權(quán)力。 他努力表現(xiàn)得像個成熟的大人一樣,其實(shí)內(nèi)心卻仍然只是一個小孩。有哪個成熟的大人會做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有哪個成熟的大人,在做了這樣的壯舉之后,卻還會坦然承認(rèn)自己的后悔? 袁琴在他對面攬著衣襟盤腿坐下來。顧拾笑著給他斟了一杯酒。 “袁先生,飲了這壇離別酒,我便先行一步,到雒陽去,與你里應(yīng)外合?!?/br> 袁琴攥緊了酒杯,猶疑地道:“我知你放心不下那邊……但你一個人去……” “當(dāng)初我將虎符交給你時,便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顧拾與他輕輕撞了一下酒杯,笑道,“如今這支隊(duì)